來簡直貽笑大方!」
劉天仙和他一起出來掩上門,她可惜道,「就陪護了一個中午我還沒來得及換護士裝呢。」
「都說了,這不是這本書的審核允許寫的。」
——結果在辦理出院手續的時候犯了難。
韓三坪打來電話,勸他往病房裡面再呆幾天,上上下下都檢查個遍,「上蛟龍號可不是容易事啊,與其到時候再檢查,不如現在全部檢查了,萬一你有什麼之前沒注意到的隱疾,這次也能一起解決,爭取不耽誤做節目。」
方沂聽出了韓三坪的弦外之音,「三爺,這節目就定好了?」
「是的,你和王工,再加一個水下經驗充足的潛水艇艇長,總共三個人。節目要上新聞台的新聞直播間,還有相關的科研紀錄片——方沂啊,你可是我們文藝界的門面了,你多亮亮相,搶他們一點鏡頭。」
「科普的稿子是我和王工一起寫,還是怎麼?」
「人家電視台早寫好了,這個真由不得我們發揮,你好像還得客串攝影師吧蛟龍號紀錄片的特約導演。」
方沂:「這還真是物盡其用啊。」
韓三坪叮囑他:「珍惜機會,多少人想被用都沒辦法呢。」
方沂對這種話術不以為然。他既然出不了院,索性就留在裡面一項一項的做檢查,內容甚至包括了他的視力和身高。劉天仙也陪著他做好護士的任務,好吃好喝給他供著。
兩人在醫院裡面苦中作樂,把這地方當做自己的約會場所;偶爾去隔壁病房聽老頭吹幾十年前的牛逼,取取材。
有個老頭參加過朝戰,是醫院的吹牛逼之王:
「我們接到任務去堵截美國佬的陸戰一師,當時我們連在美國佬的後面,手裡只有小米和步槍,還有一雙老腿;美國佬有車跑的快,但他們重裝備多,他們不願意拋下一個師的裝備,堅持要全部帶走,因為我們奇缺裝備,要是那一個師的裝備被我們拿到了,和全殲了他們也差不了多少」
老頭講的繪聲繪色。
方沂問道:「那後來怎麼上去的,人怎麼能跑得過車?」
老頭的目光仿佛穿過了時間,他變得怔怔起來,「靠什麼?靠一雙腿。」
「飛過去嗎?」
「靠兩條腿去飛。不計一切代價的急行軍,在朝鮮的山林裡面穿行。他們啊,走的是歪歪扭扭的泥路,我們翻一座座山,翻到前面擋住他們,放冷槍,炸他們的路,他們又修起來幾天幾夜,不知道困,不知道苦,只知道要完成任務」
方沂想像著一群人穿著破舊的衣衫,在冰天雪林裡面越來越少,逐漸消失在異國他鄉。
他表情變得很嚴肅:「這麼做不是要死很多人?」
「死人是正常的,年輕人,在那種環境下,死人是正常的我們連98個人,只有一個人活下來了,就是你面前的我了。」
老頭說到這裡停住,再也說不下去,痛哭起來,護士見狀輕輕的搖頭,示意其他人離開。
方沂扔下話,「下次再來聽你的故事。」
老頭更咽說,「我聽他們說你是導演?」
「對。」
「那,」這老頭欲言又止,他探出腦袋,對方沂擠出一絲笑,那褶子臉印刻著深深的斑點,就像是一個個中槍過的凝固褐色彈孔。
「你有興趣聽我講故事嗎?下次我再跟你講。」
「一言為定。」
——這天正好是方沂出院的時候,真姐給他約了福布斯中國雜誌的採訪,為了節省時間,據說記者已經在他的車上。
已經cosplay入迷的劉天仙悶悶不樂和他告別,「方沂,你等著我來找你。」
------題外話------
家裡太爺爺是上了朝戰的,據我爸爸說,太爺爺回來後從來不講朝戰的事情,有一次被小輩逼急了,只是說「死了好多人,好多人」。
我這太爺爺八十年代的時候,為了別人眼中的小事情鑽牛角尖,自盡了,現在想來,他可能那之後有戰爭創傷了,性格產生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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