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訊,自是高興萬分,馬上丟下令居的事情,藉口述職來居延省親。
「韓校尉啊……」張越回頭對這位小舅子笑了笑,話到嘴邊又生生的咽了回去:「沒有什麼,只是見居延日漸轉好,故而心喜!」
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說。
特別是在這西元前的時代,民族主義這種東西,連提都不要提。
張越可不想,幫別人覺醒。
……………………
然而,張越不想,不代表別人感知不到。
千里之外,龜茲王都延城。
烏孫使團,正在有序入城。
這次奉命出使的烏孫正使,名叫渠糜,乃是烏孫昆莫翁歸靡的外甥。
在烏孫國內,擔任著大祿的職位。
所謂大祿,就類似於中國丞相,乃是烏孫最高級別的大臣。
否則輔佐昆莫,治理國家,協調各方。
故而,這次渠糜親自來使,代表了烏孫人的誠意與修好的態度。
在城門口,渠糜看到了一個龜茲人被吊在城門上,滿身傷痕,血肉模糊,他不停的痛苦哀求著。
「這是怎麼回事?」渠糜好奇的問著迎接他的龜茲貴族:「他犯了什麼罪?」
「偷竊!」負責迎接他的龜茲貴族答道。
「嗯?」渠糜皺起眉頭,道:「我記得貴國偷竊不止於此啊?」
作為烏孫大祿,渠糜對西域的主要國家都有了解。
更不止於此代表烏孫昆莫來龜茲與匈奴人談判、協商。
故而他知道,龜茲人對待偷竊,最多也不過是砍手罷了,像現在這樣吊起來鞭笞示眾的刑罰,簡直聞所未聞!
所以,渠糜忍不住好奇的問道:「難道他偷了貴國的珍寶?」
「那倒不是……」龜茲貴族答道:「此人只偷了一匹絲綢……」
「但他……」龜茲貴族提高聲調:「偷的卻是漢商的絲綢!一個真正的漢朝君子的貨物!」
「我王聞之,雷霆震怒,便令將之吊起來,鞭笞三天三夜!」
「至死方休!」
渠糜聽著,震驚萬分:「難道那位漢朝商人,乃是漢朝貴人?」
龜茲貴族搖搖頭,道:「只是一個小商人,湊了全家之資,才運來幾十匹絲綢來此,其被盜後,當街哭訴,為我國巡城之人所見,我王隨後聽聞此事,當即召見那人,安慰、勸勉,並嚴令巡城使徹查,將此人抓到!」
這貴族說著,就向地上吐口吐沫,道:「我王言:漢朝上國,與我國有大恩也,上國之人,於我國失竊,此我龜茲之恥也!」
「若不能及時抓獲偷盜之人,一旦傳回漢朝,為漢君子所知,豈非要令上國驚詫,以為我國皆為偷盜無禮之人?」
渠糜聽著目瞪口呆。
見過奴顏婢膝的人,但奴顏婢膝到龜茲人這樣,還覺得特別驕傲、自豪的。
渠糜還是生平第一次見到!
以至於渠糜不知道該稱讚對方厚顏無恥,還是唾棄其自甘墮落。
要知道,龜茲可是大國!
有勝兵近萬,人口十餘萬。
在西域之中,國內僅次於莎車、車師、烏孫。
過去,哪怕是在匈奴人面前,也沒有見到龜茲人這樣跪舔。
就聽著那龜茲貴族,頗為驕傲的道:「我王有言:上國無小事!此真至理名言也!」
「使者您是不知道啊……此事傳開後,上國官吏、貴人,紛紛誇讚,以為我王識大體,知進退,乃有為之君,甚至有漢貴人認為我王哪怕在漢長安,也當得起君子二字,於是欲要應聘我王之女為其子之妻!」說到這裡的時候,這個貴族臉上,流露出無比榮譽和自豪的神色,他驕傲的道:「使者可知,那位漢朝貴人,何人也?」
渠糜搖搖頭。
龜茲貴族自豪的道:「那可是漢西域都護之渠犁校尉常惠啊!」
「這位貴人,可是漢鷹楊將軍的故舊,我王之女竟能有機會嫁入這樣的人物之家……真真是有福啊……」
他又道:「不瞞使者,我也因此受益許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