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夾著寒冷的空氣,披著再厚的大衣也去卻不了那種滲入骨頭的冷。
高三七班裡,宮燁看著程希的空座位,再看向窗外連綿不斷的大雨,左手裡的筆轉了好幾圈。
「奇怪,希姐怎麼今天不過來?」陸永在那裡念念有詞,程希一向準時,而且不會無故請假,連班主任都不知道她去向問起周邊的同學。
宮燁輕皺了一個眉頭,手裡的轉筆停下,從褲袋裡掏出手機,打起字來。
融城人民醫院急救室外,程希呆呆地坐在冰冷的鐵椅上,面無表情,臉色蒼白。已經過去了一夜,程希像個石像一樣坐在那裡,動作都沒有變過。
她穿著米白色的薄外套,在寒冷的冬天顯得更單薄。經過的護士和病人無不紛紛側目看著她,有個好心的護士給她倒了杯熱水,讓她暖暖手和身。
程希抬起頭,露出微紅的眼眶,想說聲謝謝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卡在喉嚨里出不來。
剛看到程婉倒在地上的時候,她的心跳都像停了下來。她自小便沒有了爸爸,和媽媽相依命的她,程婉便是她的所有。她之所以這麼努力讀書,也是不想程婉失望,考上好點的大學,以後賺多點錢,讓她過上更好的生活。
沒想到意外從來不打招呼,一瞬間將程希最內里的恐懼給挖了出來,她感覺全身上下都是無盡的冷。
她雙手握著紙杯,從而來獲取些小溫暖,低著頭,不自覺陷進自己的壞情緒。
牆上的時鐘「滴答滴答」地響,寂靜的走廊,程希聽到了一陣陣沉穩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一雙黑白相間的運動鞋躍進了她的視野範圍,正當她打算抬頭的時候,一件墨綠色的大衣披到了她的身上,厚重的,溫暖的。
她錯愕了一下,抬起了頭,終於看清了大衣的主人。不知道為什麼,她此刻心裡冒出的第一句話是真的是他。
宮燁在程希身前居高臨下地站著,眼睛鎖定了程希,帶著深邃的目光。
程希剛才喝了些溫水,感覺唇沒有那麼開裂,她輕聲問「你怎麼在這裡,生病了嗎?」
其實她內心有個大膽的想法,但她不敢往下想。
宮燁沒有回答,順勢坐到了她的身旁,側身伸出手,將剛披在她身上的大衣再緊了緊,細心地幫她扣上扣子。
程希感受到他的靠近,鼻息頓時充滿他淡淡的香味,帶著清咧的男性味道,她不免有些緊張,手指無意識地撰緊了些,稍稍側過了頭。
宮燁看著她的側臉,還有那稍紅的耳垂,淡淡地說「沒事。」
不知道這是回答她的問題,還是安慰她的語句,反正就這簡單的兩個字,讓程希的心軟了一下。
她看著那還緊閉的急救室門口,抿下唇轉過身對他說「我媽媽在裡面,正在搶救。」
宮燁點點頭,低沉的聲音在走廊中異常的清晰「我知道。」說完,抬手伸過去,搭在了程希交握的手上。
這比剛才水杯的水還熱,大而溫暖的手掌,還著些許微糙,只是靜靜放在那裡,卻像帶著融化冰雪的陽光,讓人舒心安寧。
程希因為程婉的事情而心亂,此刻也來不及思考自己為何願意,讓一個陌生的男子靠近。她只是覺得,現在的感覺很好,讓她緊繃的神經得到那麼一絲的解放。
兩人靜靜地坐在那裡,誰也不再說話。
直到了下午五點,急救室的燈才熄了。
程希第一個反應過來,拉著宮燁的手便向急救室正出來的醫生走去。剛才還是覆蓋著的手,不知何時已是握得緊緊的。
「醫生,我媽媽怎麼樣了?」程希很著急,腳步還有點虛。她從昨晚開始便沒有進過一粒米,突然地起身讓她有點暈厥。
好在宮燁在她身後撐了一下,讓她不至於摔倒。兩人突如其來的身體接觸讓宮燁的心微震了一下,不過感受到程希的緊張,倒沒有太大的反應。
醫生忙碌了一整晚,疲憊地摘下口罩說「病人突發性心臟病,身體不宜太操勞,不然日後的問題會更加嚴重。手術完成了,先留院觀察一下。」
那該要多思慮心臟才會出問題呢?程希恨不得替媽媽解決這些事情,但是她的媽媽,總是表現得如此堅強,好的留給女兒,壞的自己吞聲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