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又沖桑子楠招招手,兩人進了她的臥房。
小小的屋子裡,擺滿了瓶瓶罐罐。
桑子楠叮叮咣咣地搬著那些器具,小落這幾年總搗鼓這些東西,時不時煮著一些難聞的湯藥,問她是什麼她也說不出來,今日竟然要用,他有些按耐不住的激動:「小落,你有把握?」
「沒有。」她淡淡地應著,「試一試吧。死馬當活馬醫。」
兩人將器具仔細煮了,再拼湊在一起。
「現在做什麼?」
「剝蒜,將蒜研磨成粉,攤開在乾淨的盤子上,半個時辰後,泡進這酒里。」桑落取來一壇烈酒,遞給桑子楠。
剝蒜?搗蒜?泡酒?
不少藥材都要用酒炮製,桑子楠頓時明白過來:「這是你研製的秘方?有何效用?」
桑落抿抿唇,沒有解釋。
身為外科醫生,她很清楚,在沒有輸血、抗生素和麻醉藥的時代,每一台外科手術,都是在刀尖上行走。
穿越四年,她研究了四年,大蒜素,是唯一可行的方案。
元寶虛弱高熱,是因為已經出現感染,腐肉不切,感染不斷。必須要切乾淨,才能解決根本問題。
但,這樣的條件下手術,風險大於一切。
只能用大蒜素賭一賭。
這個藥,又臭又膩,元寶咽了好幾次,才將藥徹底咽進腹中。
待一切備妥當,已是第二日清晨。
興許是吃了藥的緣故,又興許是求生的欲望,元寶的眼睛裡有了光,也有力氣將目光投向圍著自己的所有人。
把脈的桑林生卻一臉凝重:「只怕熬不過去,當真要切?」
不知是問的桑落還是問的元寶,又或者他自己。
元寶看向王氏,再看向桑落,一字一字說道:「賭、一、把。」
「家屬出去等。」桑落示意桑子楠將王氏帶出去,王氏自是不肯離開,哭著求要留下來。
九死一生啊,當母親的如何捨得?
「這是規矩。再拖下去,元寶真不行了。」桑子楠將她拖到院中,讓她跟自己一起剝蒜。
王氏一回頭,恰好看見元寶躺在木板床上,偏頭朝自己扯了一個極其虛弱的微笑。她再要回去,一身白衣的桑落,擋住一切,將大門關上了。
屋內一片死寂。
「砧板」旁的小桌案上,整整齊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器具:刀兒、雞蛋、針線、烈酒、金瘡藥、鳥羽管、木盒......
「喜盒備下了嗎?」桑陸生高聲唱問。
桑落應道:「備了!」
「餵蛋!」
一顆渾圓的雞蛋,被塞進元寶口中。
「上繩!」
桑落熟稔地將元寶四肢捆在架子上。
桑陸生舉起刀兒,看向元寶:「孩子,有點疼,你得忍著。」
元寶眨了一下眼睛。
桑陸生繼續唱道:「心上一把刀,一刀斷紅塵,步步高升得富貴!」
這句話他對所有來淨身的孩子都說過。他應該早已對生死麻木,可當他對上元寶信任的眼神,再看向血肉模糊的腿間,桑陸生竟下不了手,刀尖顫了顫。
「我來。」
桑落接過刀,食指壓住刀背。閉上眼,嘰里咕嚕地念出一段話來:
「桑落,你聽好了,生前其實是死前,生魚片其實是死魚片,等紅燈其實等的是綠燈,咖啡因來自咖啡果,咖啡果是因,咖啡因才是果。救火其實是滅火,死馬當活馬醫,其實醫的都是活馬,大勝敵軍其實是大敗敵軍......」
桑林生與桑陸生徹底怔住。
元寶也呆了。
這是念的咒語嗎?
還未來得及問,桑落睜開眼,手起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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