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如果「消極」應對東都危機,就必然要「火上澆油」,要暗中推波助瀾迅速惡化東都局勢,以便讓兩虎相爭,讓東都烽煙四起,讓東都變成火海、廢墟,所以楊玄感為搶占先機,為搶到東都戰場上的主動權,就只有火速舉兵,一刻都不敢耽擱了。而楊玄感越早舉兵,越快進入東都戰場,就越對聯盟有利,這是顯而易見的事。
李珉看到李風雲殺伐果斷,不禁暗自讚嘆。此子果非常人,怪不得自家大人對其讚賞有加,說起來趙郡李氏不愧是千年豪門,底蘊深厚,尤其安平公李德林一支更是英才輩出,其嫡子李百藥名震儒林,而這個應該是其庶出的兒子更是了不得,當年便在北疆榆林引爆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政治大風暴,如今又要在東都引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兵變,談笑間便已血流成河,生靈塗炭,如此人物,將來必是一代梟雄,進一步可流芳百世,退一步必墜地獄。
「是否同去伊闕?」李珉問道。
「打人不打臉,做人要厚道。」李風雲笑了起來,「蒲山公那張尷尬的黑臉,你一個人打足矣。」
李珉聽得有趣,忍不住大笑起來。
「拿下伊闕容易,守住伊闕就難了。」李風雲繼續說道,「為了集中力量死守伊闕,某這兩天要做一些準備,要幫助韓相國掃清這些外圍城鎮。韓相國在這裡瞻前顧後,畏首畏腳,顧忌太多,心腸太軟,嚴重拖累了大軍北上進程,某必須下些狠手,給那些蠢蠢欲動的豫州人迎頭痛擊。」
李珉心知肚明,笑而不語。李風雲說得好聽,實際上就是嫌棄韓相國擄掠少了,洗劫的財富不夠多,要親自出手,要在臨走前大撈一筆。韓相國考慮到潁川韓氏和穎汝貴族集團的利益,當然不敢肆無忌憚的燒殺擄掠,但李風雲沒這些顧忌,他現在就一窮凶極惡的土匪,與穎汝貴族也沒有絲毫關係,當然該搶的搶,該劫的劫,賺個盆滿盂滿後掉頭就走。
伊闕失陷,震驚東都。
越王楊侗急召右驍衛將軍李渾和右候衛將軍鄭元壽,追詢要隘失陷原因。李渾怒不可遏,把責任一股腦兒推給了伊闕守將韓世諤,而鄭元壽據理力爭,竭盡全力維護韓世諤,並把伊闕失陷的責任推給了李渾。
站在越王楊侗左右的東都留守樊子蓋和王府長史崔賾在兩位將軍激烈的爭吵中,總算聽出了個大概,知道了伊闕失陷的原因。
伊闕守將韓世諤出自潁川韓氏,攻打伊闕的賊帥韓相國也出自潁川韓氏,雖然兩人都是分支旁系,但同根同源,誰敢保證兩人之間就沒有一點「默契」?右驍衛將軍李渾為確保伊闕安全,決定臨陣換帥,把韓世諤調回東都。
此議遭到了右候衛將軍鄭元壽的極力反對,兩位衛府長官爭執不下,於是急召韓世諤,徵詢他本人的意見,畢竟事關重大,韓世諤也是軍方河洛派系的中堅人物,能不得罪還是不要得罪,再說此事也確有避嫌的必要,從某種角度來說對韓世諤也是一種保護,假如伊闕失陷,韓世諤豈不是掉進黃河也洗不清?但李渾擔心韓世諤為顧全潁川韓氏的利益,為一己之私,拒不離開伊闕,於是在急召韓世諤回東都軍議的同時,又派了一個親信部下去代替韓世諤鎮戍伊闕,實際上就是想既成事實,強行把韓世諤調離。
結果可想而知,韓世諤當然勃然大怒,他和李渾本來就有派系之爭,就有矛盾衝突,現在李渾用這種於情於理於法都不合的手段,要強行把他調離伊闕,這不僅是打擊他,不信任他,更是對他的人格侮辱。韓世諤怒氣衝天,直奔東都,要找李渾的「麻煩」。隨著兩人矛盾的公開,伊闕守軍的士氣驟然低落,尤其韓世諤的那些親信部屬,更是對新長官的命令陽奉陰違,甚至背後「下刀子」。
恰在此刻,關外賊軍發起了猛烈攻擊,雙方一個士氣如虹,戰意盎然,擋者披靡,一個滿腹怨言,無心戀戰,節節敗退,於是伊闕就這樣失陷了。
這是誰的責任?應該歸罪於右驍衛將軍李渾,還是把責任一股腦兒推給韓世諤?
不要看越王楊侗年幼,但人小鬼大,早成精了,他一看勢頭不對,馬上閉緊了嘴巴,一言不發。
軍方矛盾激化到如此地步,連東都的南大門都給丟了,這是誰的責任?當然是軍方的責任,李渾、鄭元壽、韓世諤,一個都跑不掉,但軍方誰惹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