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極有可能陷入三線作戰的窘境。
董純手撫長須,稍稍思量了片刻,問道,「請教樵公,水師如何救援東都?」
董純明白周法尚的意思。周法尚有心穩住齊王,把齊王「困」在黎陽,因此只能盡力「配合」齊王。齊王要以控制黎陽來控制南北大運河,那麼理所當然就要由董純去救援滎陽,讓董純去控制通濟渠,以此來保證齊王利益。只是,如此一來周法尚就能集中力量馳援東都,就能從洛口倉、黑石關、偃師一直殺到東都城下,就能與西京大軍形成夾擊之勢,就能迅速逆轉東都危局,而東都危機的迅速緩解,風暴的迅速減小,則對齊王「訛詐」聖主和中樞十分不利,會影響到齊王的攫利目標。
「某想知道,西京大軍現在到了何處?」周法尚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個關鍵問題。急切間周法尚沒有什麼渠道可以在第一時間獲取東都戰場和行省方面的訊息,但齊王可以,齊王有關隴人做「耳目」,崔弘升也可以,崔弘升有山東人的優勢。
董純遲疑了一下,如實說道,「據我們得到的消息,六月二十一,西京大軍出潼關,若日行百里,且楊玄感沒有在崤、澠一線設陣阻擊,昨日應抵達函谷關下。另據河陽消息,六月二十三,高都公(李公挺)依舊堅守於鄧津,秦王(楊浩)則堅守於孟津。楊玄感斷絕了東都與河陽之間的聯繫,卻沒有果斷拿下鄧津和孟津,斷絕大河通道,其目的應該是誘使西京援軍進入東都戰場,與其決一死戰,若其贏了,則西進關中就無阻礙了。」
周法尚連連點頭,緩緩說道,「若楊玄感誘敵深入,要與西京大軍決戰於東都城下,他就不會把西京大軍阻擋在函谷關下。」
董純微微頷首,「或許,同軌公已於今天逼近東都城下,即將於楊玄感決一死戰了。」
「不會這麼快。」周法尚搖搖頭,目露不屑之色,「同軌公若想把西京大軍帶到東都戰場,恐怕還要費一番大力
眾人互相看看,心領神會。不論衛文升用何等手段脅迫關隴本土貴族,也不論關隴本土貴族會做出何等妥協,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關隴本土貴族絕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既定目標,他們會想方設法延緩西京大軍的馳援速度,給楊玄感充足的時間攻打東都,給其他各路援軍充足的時間進入東都戰場,只待東都殺得血肉橫飛了,「鷸蚌相爭」愈演愈烈已經摧毀東都了,他們已經「漁翁得利」了,西京大軍才會出現。指望西京大軍拯救東都,實在是太難,純屬奢望。
崔弘升撫須嘆道,「好在水師來得及時,只要樵公先行殺進東都,西京大軍再想拖延就難了。」
周法尚看了崔弘升一眼,知道他有意試探自己,於是不再隱瞞,直言不諱地說道,「水師兵力有限,既要封鎖大河水道,又要進入通濟渠威脅東都,牽制楊玄感,同時還要攻打虎牢關,以斷絕東都與滎陽之間的聯繫,並配合順政公(董純)圍殲滎陽戰場上的叛賊,如此便要陷入三線作戰之窘境,所以水師根本沒有能力連克洛口、黑石、偃師而直殺東都城下。退一步說,如果水師當真連戰連勝,勢如破竹,那肯定是楊玄感的誘敵之計,某孤軍深入,必有全軍覆沒之危,到那時某不但不敢逼近東都,反而要退守大河,等待後續援兵,或者等待西京大軍殺進東都後,與其形成前後夾擊之勢,共擊楊玄感。」
董純和李善衡互相看了一眼,會心一笑。江左人就是江左人,關鍵時刻,即便不在關隴人的背後捅上一刀,但也不會兩肋插刀,周法尚能做到這一步已算是顧全大局了。可以預見,當周法尚指揮水師封鎖了大河水道,兵進通濟渠直殺洛口倉,直接對楊玄感形成了威脅之後,行省就要對西京大軍施壓了,而衛文升在重壓之下,必然想盡一切辦法脅迫關隴本土貴族讓步,讓西京大軍率先進入東都戰場。
周法尚轉目望向董純,「不知順政公能否移師滎陽,與水師共擊叛賊,以解通濟渠之危?」
「如樵公所願。」董純當即做出承諾,「明日,某率軍趕赴滎陽平叛。」
周法尚又轉目望向李善衡,「拿下黎陽,永濟渠就通暢了,黎陽倉或多或少還能救救急,所以某想懇請文城公仔細考慮一下,若兵力不夠,攻城難度太大,是否請黃台公(崔弘升)和陳留守移師黎陽,攜手共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