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這塊地方,聖主和中樞是相信段達和陰世師,還是相信幽燕豪門?」
李孟嘗略一思索便已明白其中關鍵,頓時面露尷尬之色,訕訕說道,「既然如此,建昌公為何還要多此一舉,節外生枝?」
袁安苦笑,搖搖頭,欲言又止。
李孟嘗有些疑惑,轉目望向站在一側哈欠連天萎靡不振的蕭逸。蕭逸倒是無所顧忌,一語道破天機,「因為建昌公已經動了殺機,破六韓摩訶的頭顱旦夕不保。」
李孟嘗吃驚了,難以置信,這怎麼可能?殺死破六韓摩訶,燕北大亂,對大家都沒有好處,這一點顯而易見。
「關鍵在齊王。」蕭逸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說道,「建昌公此舉,不過就是順手設個局,至於結果如何,則取決於齊王。」
此言一出,李孟嘗心念電閃間已恍然大悟。
齊王北上是給自己爭取一個美好未來,而關鍵就是在南北戰爭中建功立業,建功立業需要實力,為此齊王必須以最快速度發展壯大,而要達到這一目的,首要之務就是立足北疆,第一步就是全面控制燕北。如果齊王連燕北都控制不了,被燕北大大小小的勢力所掣肘,時間和精力全部浪費在明爭暗鬥之中,那他還能立足北疆?還能發展壯大?還能建功立業?白日做夢嘛。
所以目前形勢下,齊王必須下定決心,以一往無前、擋者披靡之勢,把前進道路上的所有阻礙一掃而空。就燕北這塊地方而言,涿郡副留守陰世師,懷荒鎮將破六韓摩訶,以及實際掌控燕北的幽燕豪門,都是齊王的對手,都是前進道路上的阻礙,都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倒他們,摧毀他們。齊王唯有以堅定決心、強悍實力和血腥手段告訴所有人,在燕北這塊地方,我說了算,才能在前進的道路上一騎絕塵,才能在黑暗中看到一絲光亮,否則,自縛手腳,難成氣候。
當然,合作的確比對抗好,合作既能謀取到更多利益,又能確保局勢平穩發展,而對抗首先就會混亂局勢,局勢惡化後整體利益嚴重受損,即便笑到了最後也難贏得更多利益。然而,合作有個前提,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的配合,需要大量時間進行博弈和斡旋,但今日的齊王就是政治上的一頭困獸,既無天時亦無地利更無人和,而南北戰爭爆發在即,齊王也沒有大量時間與各方勢力鬥智鬥勇,因此最終只剩下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破釜沉舟,背水一戰,遇神殺神,遇佛殺佛,誰阻礙我強大,誰遏制和打擊我,誰就是我的敵人,殺無赦。
但是,齊王是溫室里長大的花朵,外表鮮艷卻不經風雨;是一頭圈養的老虎,外強中乾,不堪大用;每遇重大決策之時,均優柔寡斷,瞻前顧後,患得患失,這就危險了。過去齊王在國內剿賊,安全而舒適,這種危險性表現得不夠明顯,現在到了北疆,到了長城邊陲,與北虜作戰,血腥而艱苦,隨時都有性命之憂,如果齊王在心態、性格上還是不能有所改變,還把自己當作溫室里的花朵,當作圈養的老虎,自己嬌慣自己,那後果就嚴重了,不但自己沒有未來,還連累了一大批追隨者和依附者。
李子雄試圖「改變」齊王,於是藉助當前形勢特意設了一個局,而在這個局中只要齊王點頭,破六韓摩訶的人頭必然落地,懷荒鎮將隨即易主,燕北長城鎮戍軍就是齊王的囊中之物。接下來就要看幽燕豪門的態度,如果幽燕豪門拒絕向齊王妥協,齊王就要向燕北本土勢力下手,如果幽燕豪門走上「歧途」,聯手段達和陰世師一起與齊王對抗,齊王就把燕北的陰世師「一鍋端」了,而幽州那邊的段達則面臨李風雲、李子雄的聯袂攻擊,自顧不暇,自身難保,於是幽燕局勢急轉直下,這不但對幽燕豪門世家是個沉重打擊,對涿郡留守府也是個釜底抽薪,最終他們必須做出選擇,是與齊王、二李打個兩敗俱傷甚至玉石俱焚,任由塞外北虜漁翁得利,還是接受現實、承認齊王在幽燕的最高地位,向齊王做出全方位的妥協,支持和幫助齊王發展壯大,大家團結一致齊心協力,積極進行南北戰爭的準備?
齊王的優勢就在於他是當今聖主唯一的嫡皇子,而除了高等權貴外,普羅大眾都認為他都是中土未來的皇帝,所以只要齊王沒有被徹底打倒,他在政治上就是一桿大旗,由這杆大旗所凝聚的無形「資源」就是齊王的實力所在,就是他賴以生存和發展的「本錢」,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