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一堆東西,駕船就跑。
劉景遠遠看到賊寇駕船而逃,放心了,帶著兩百鷹揚衛一路叫喊著衝到了堤岸。結果抬眼便看到岸邊竟然還有兩條船。劉景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張嘴便罵,「直娘賊,腌臢蠢物,慌什麼,俺還沒有殺到呢,你把船扔下干甚?」
既然有船,而賊就在對岸,那當然要奮起直追了。
劉景磨磨蹭蹭,半天不下渡河的命令,鷹揚衛們則乘機倒在河堤上休息,大口大口喘息。其實大家都沒有渡河追擊的心思,幾個時辰內狂奔近百里,又餓又累,即便追上了賊人也沒有力氣砍殺,必須休息一下,搞點食物充充飢,否則要死人了。
費淮飛馬而來,怒氣衝天,手中馬鞭啪啪飛舞著,似乎只要有人違抗他的命令,就會一鞭子抽上去。
「渡河,即刻渡河。」費淮厲聲怒吼,不容置疑。
劉景斜著眼,側目而視,目露厭惡之色,遲疑不語。
費淮勃然大怒,剛想發作,卻被身後的司馬韓曜輕輕捅了一下。費淮似有所忌憚,硬生生把怒氣壓制住了。
韓曜是本地末流貴族子弟,源出潁川名門韓氏。他比費淮年長,年近四十,相貌俊雅,氣質不凡,在譙郡一帶頗有名氣,是譙郡本土勢力的代表人物。費淮做為關隴虜姓貴族,到徐、豫地區(淮河以北區域)出任鷹揚府官長,人生地不熟,理所當然需要輔佐之人,而徐、豫本土貴族是最合適的人選。徐、豫地區的本土貴族以位居豫州境內的潁川陳、韓兩大姓和汝陽袁氏為最。於是費氏利用自己在關隴貴族中的關係,尋到了韓曜。費淮和韓曜之間的合作很不順,雙方利益訴求不同,矛盾衝突不斷,但還能勉強維持。
今日夏亭一案,費淮固然要承擔罪責,韓曜也難逃牽連,不過費淮還抱著一絲希望,他是關隴貴族,而控制本朝權柄的正是這一貴族集團,所以他積極剿賊,試圖立功贖罪。韓曜則不抱希望,他屬於山東貴族集團(這個山東是泛指太行山以東地區),而山東貴族集團因為歷史文化等眾多原因,豪門眾多,比如中土超級豪門崔、王、盧、李、鄭五大姓皆出自山東,也正因為如此,關隴貴族集團擔心本朝權柄被山東人所控制,中土的權力和財富被山東人所霸占,所以自中土一統以來,以皇族楊氏為首的關隴貴族集團,始終不遺餘力地打擊山東人,遏制和削弱山東貴族集團的力量。
就夏亭這件大案來說,東都必然會抓住機會,大肆打擊徐、豫地區的本土貴族,所以做為直接責任者之一的韓曜,譙郡本土勢力的代表人物,不死也要脫層皮,至於說仕途,那就不要再談了,從此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禍從天降,韓曜此刻情緒之惡劣可想而知。他固然想殺了火燒夏亭之惡賊以泄心頭之恨,但考慮到他是本土人,他的家族親人兄弟朋友都在這塊土地上,他又不敢大開殺戒,不敢把通濟渠兩岸的黑道惡賊往死里得罪。很明顯的事,一旦雙方徹底撕破臉,大打出手,他肯定吃虧。惡賊在暗,他在明,而更重要的是,他即將遭到來自東都方面的懲罰,他在譙郡的勢力將遭到毀滅性打擊,被他得罪的惡賊們必然落井下石,血腥報復。到那時,韓曜極有可能家破人亡,韓曜的家族也有可能灰飛煙滅。
這是一場無妄之災,與他韓曜沒有關係,卻足以置韓曜於死地,試想此刻韓曜的怨氣有多大?心灰意冷之下,他還能幹什麼?他不能一死了之,即便要被東都砍頭,也要在砍頭之前,把家族的事情安排好,不能讓親人家族因無辜受累而遭受非人痛苦。所以對韓曜來說,當務之急不是剿賊,而是找到「元兇」,他要知道夏亭這件大案到底是通濟渠兩岸哪一路賊寇出手做的,這一路賊寇的背後靠山是誰,目的又是什麼,然後他才能拿出對策。他不能束手待斃,更不能任人宰割,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親人家族,他都必須拼死一搏。
現在,費淮要積極剿賊,要馬上渡河追殺,但他的部下們累得像狗一樣趴在地上劇烈喘息,沒有任何戰鬥力,甚至連渡河追殺的力氣都沒有了,雙方之間的衝突一觸即發。韓曜不得不出面阻止。此刻內訌,只會雪上加霜,讓局勢一發不可收拾。
在未來的追責過程中,做為永城鷹揚府的統兵軍官步兵校尉劉景,最多承擔一些連帶責任,他甚至會保住現有的官職,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