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解之局,打東北就必然損害突厥人利益,突厥人迫不得已就只能與中土撕破臉,雙方大打出手,南北大戰就要爆發,但這個無解之局,卻在不經意間被一支出塞作戰的叛軍給破了。
因為白髮賊和李子雄的叛亂隊伍北上幽燕,迫使段達不得不驅虎吞狼、借刀殺人,驅趕白髮賊和李子雄出塞作戰,本意是想坐山觀虎鬥撿個便宜,哪料到白髮賊和李子雄竟然從突厥人的圍追堵截中殺出一條血路,衝到東北攻陷安州,創造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奇蹟,但這個奇蹟是次要的,重要的是白髮賊和李子雄竟然把東北這局死棋盤活了,給中土打破南北對峙的僵持之局創造了一個天大的好機會。接下來中土只要牢牢抓住這個機會,乘勢擴大戰果攻占東北全境,對大漠側翼造成實質性威脅,則南北僵持之局也就轟然破裂,中土將在南北大戰中搶占先機,取得明顯優勢,大大增加戰爭勝算。而這一有利局面又將影響整個天下大勢,必然推動西突厥做出更有利於其自身的選擇,一旦西土與中土聯手夾擊大漠,則南北大戰的最後贏家肯定是中土。
那麼,中土如何抓住這個天賜良機?
很簡單,誰把東北這局死棋盤活了,誰創造了這個天賜良機,誰就是東北形勢的掌控者,而中土只要控制這個人,幫助他拿下東北全境,則武功唾手可得,而且還是以最小代價、不費吹灰之力、輕輕鬆鬆就拿到了武功。
當然,天上掉餡餅這種好事,想想也就罷了,事實是不存在的,不勞而獲只是夢想,有付出才有收穫。
白髮賊和李子雄之所以能破開東北死局,關鍵就在於他們的叛逆身份。他們是中土叛逆,他們的部下都是中土叛賊,他們是中土的敵人,他們出塞就成了一股獨立的新興勢力,就像一支從深山老林里走出來的部落,為生存而戰,為活著而廝殺。
突厥人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這明明就是一支中土軍隊,但因為戴著中土叛逆這頂「帽子」,就與中土沒有任何關係,不論這支叛軍在塞外殺了多少人做了多少惡,中土都不承擔任何責任,甚至公開宣揚,你可以殺了他,我也可以出塞與你一起聯手殺了他,但他在塞外的滔天罪行,他給你所造成的損失,與我都沒有任何關係。
所以,安州北征弱洛水,事實上就是塞外諸虜之間的廝殺,符合以夷制夷的對外原則,且對中土有百利而無一害,聖主、中樞和軍方當然異口同聲,絕對支持,並且為了幫助安州實現這一目標,遼東鎮戍軍將以剿賊之名,公開介入東北戰場,以配合安州方面橫掃東胡諸種。至於軍事層面的困難,不在討論之列,為了實現中土的政治目標,任何困難都必須克服,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然後,就涉及到核心問題,安州何去何從?在南北大戰沒有爆發前,中土與安州是什麼關係?
安州是中土為實現自己的政治目標而存在,它在中土不遺餘力的支持下必然會迅速發展壯大,而壯大後的安州,是否會失控?一旦恩將仇報,挾安州以脅中土,或者乾脆倒戈一擊,聯合突厥一起對付中土,那中土豈不是養虎為患,自取其禍?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政治的本質就是利益之爭,白髮賊和李子雄舉兵叛亂也是為了利益,所謂大義,不過是爭權奪利的遮羞布而已,所以控制安州、駕馭白髮賊和李子雄的有效手段,就是利益,就是滿足白髮賊和李子雄的利益訴求,那麼白髮賊和李子雄的「胃口」有多大?什麼樣的條件才能滿足他們的「胃口」?
然而,在這個核心要害問題上,聖主和中樞不屑一顧,不予考慮,軍方亦是嗤之以鼻,因為現在白髮賊和李子雄的「命脈」就控制在中土手上,只要長城內不予糧草武器的支援,他們馬上敗亡,而這一狀況隨著安州的壯大,隨著白髮賊和李子雄橫掃東北,隨著突厥人和東胡諸種的全面反撲,他們對中土的依賴就更大,甚至可以說根本就離不開長城內的支援,而中土僅憑這一點,就卡住了安州的「咽喉」,生殺予奪,要你死就死,要你活就活,你敢不聽話,分分秒秒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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