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蠢到如此地步,背後必然有所倚仗……
韓王李元嘉目光幽深的看著上躥下跳的李奉慈,待其安穩下來喘氣喝水,這才慢悠悠說道「汝父早逝,汝等兄弟被高祖皇帝養於府邸之中,寬厚善待、視若己出。然汝不循法度、驕侈無比,家中妓妾數百人,皆衣羅綺,食必粱肉,朝夕弦歌自娛,朝野聞之,莫不感慨,深為恥笑。所以,這便是你衣不裹體、食不果腹之原因?很好,你很好。」
他神情平靜,並未因李奉慈之不敬而有過激之舉動,只是淡然頷首,對諸王道「今日之事,到此為止,吾言盡於此,諸位好自為之吧。」
「嘁!又是好自為之,又是勿謂言之不預,大宗正還真實好大的威風!吾就看著你到底什麼下場!」
李奉慈恥笑一聲,轉身揚長而去,無禮至極。
放在平素他是絕對不敢這般對待韓王李元嘉的,大宗正乃是皇室最高官階,手握皇室生殺大權,真以為李元嘉文質彬彬的文士模樣,便不敢殺人?
不過眼下長安鏖戰連連,官府停擺、朝廷潰散,即便是宗正寺也在關隴軍隊的監管之下,李元嘉還真就無法調動一兵一卒……
李孝協倒是沒有失禮,甚至上前拉著李元嘉的手,情真意切道「如今時局不同,旦夕之間或有傾覆之禍,自當以安全為上,何必為東宮賣命?渤海王驕奢暴躁,素來愚鈍,今日既然敢與你當面叫板,必然有所憑恃,不可不防。」
李元嘉無語,你還有臉說人家渤海王愚鈍?你瞅瞅你自己,幾乎已經將「我已投奔關隴」幾個大字寫在臉上,卻還以為誰也不知道……
送走諸王,李元嘉來到一側的偏廳內,內侍已經燃起燈燭,將筆墨紙硯擺放在書案上。
李元嘉來到書案旁坐下,在一張密折上提筆書寫。
「……渤海王狂悖不忠,數典忘祖,應予賜死;隴西王、淮陽王、襄邑王勾結逆賊、心懷不軌,建議除爵……」
良久,一封反覆斟酌的密折寫完,放下毛筆,裝入信封,將一塊火漆放在燭火上烘烤,待其融化之後封好信封,加蓋自己的私印。而後,將一個僕從打扮的下人自後堂喚出,叮囑道「此乃本王之回復,即刻送去內重門裡,不得延誤。」
「喏。」
那僕從打扮的下人雙手結果密折,轉身走出門外,消失在夜色之中。
李元嘉一個人坐在書案之後,沏了一壺茶,慢慢的呷著,良久放下茶杯,長嘆一聲。
陛下平素對這幫子宗室諸王太過放縱,明知一個個心懷不忿、桀驁難馴,卻從不願嚴厲懲處,從而養出這些人自大驕縱的毛病。
死到臨頭猶不自知,何其蠢也?
內重門裡。
李承乾洗漱之後正欲就寢,卻被內侍叫起,披上一件袍子來到書房,見到李君羨已經候在此處。
「殿下,宗正卿連夜送來的密折,末將不敢耽擱,只能馬上送來。」
李君羨上前一步,雙手將密折呈遞。
李承乾微微頷首「時局危厄,幸虧諸位盡忠職守,孤甚感欣慰!」
接過密折,當著李君羨的面驗明火漆印信,而後拆開信封,取出信紙,一目十行。
看完之後,將密折隨手放在一旁,閉幕凝神良久,方才輕嘆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人們只記得曹子建七步成詩之驚才絕艷,卻無人在意他作成此詩之時是心中何等之蒼涼悲愴……」
李君羨毋須去看密折,也大抵猜得到上面寫些什麼,聞言愈發篤定,低聲道「腐肉生於肌理,若不狠心割去,遲早滲入經絡,病入膏肓……殿下,萬不可婦人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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