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丘行恭乃至於薛萬徹的立場,對其全無保留的信任
未必見得如此。
可若說果真有後手,那後手又是什麼呢
……
天色未亮,李孝恭便穿衣離開小妾溫暖的被窩,走去演武場練了一陣刀槍,出了一身汗洗了個澡,換上乾淨衣衫用了早膳,坐在書房裡神思不屬、憂心忡忡。
看著牆上懸掛著那一幅太宗皇帝賜予他的寫著「志匡宗社」的飛白書,默然良久。
管事、子女們前來議事都被他斥退,還摔了一個杯子,弄的府中上下不知自家郡王何以發怒,戰戰兢兢不敢打擾。
到了辰時,李孝恭才喚人進去書房服侍他穿好朝服,出門乘坐馬車抵達太極宮,求見皇帝。
武德殿一側的書齋內,從處置公文的忙碌中撥冗接見的李承乾喝了口茶水,笑問道:「原本還有些文武未曾處置完畢,打算讓王叔等一會兒的,不過內侍言及王叔覲見有十萬火急之事,不知到底所為何事」
既然已經覲見皇帝,顯然心中權衡已然決定,所以李孝恭也不猶豫,先是看看左右,見唯有內侍總管王德侍立一側,便直言道:「陛下當提防承范。」
李承乾拿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愣了一下,才醒悟過來「承范」乃是李道宗的字……
他不禁奇道:「江夏郡王公忠體國,宿衛宮禁值守玄武門,乃朕之腹心、國之柱石,戰功赫赫地位尊崇,不知王叔你所謂的『提防』是何用意」
一直以來,李孝恭、李道宗這兩人都是李二陛下賴以掌控宗室的兩把寶刀,尤其是在李孝恭「自污」以自保的這些年,後者更是成為名副其實的「大宗正」,地位、權勢較之韓王李元嘉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現在「兩把寶刀」之一的李孝恭跑過來讓他「提防」另外一把刀……
這是什麼意思
李孝恭沉聲道:「承范最近的狀態極為不妥,與以往大相徑庭,微臣總覺得他藏著心思。玄武門的戰略地位太過重要,當年若非太宗皇帝事先聯絡玄武門守將常何打開門禁,何來其後的大獲全勝玄武門,不容有失。」
宇文愷修築大興城,擇地於漢長安城故址之東土塬之上,地勢北高南低,最高處在於龍首原,而玄武門便修築於龍首原上,乃是整個太極宮、甚至整個大興城的制高點,由此可俯瞰太極宮,一旦發動兵變,軍隊可以由高至低迅速展開衝鋒,藉助地勢之利橫掃整座太極宮、整個長安城,由此可見戰略地位之重要,堪稱太極宮之咽喉。
若無這般地利之勢,當年李二陛下也不可能那麼快的席捲太極宮,圈禁高祖皇帝奪取政權……
李承乾後背泛起一層白毛汗,又驚又疑:「江夏郡王焉能如此難道就因為謠傳雉奴手中有父皇傳位給他的遺詔」
李道宗一直與他或者說與太子友善,先帝在時每每流露出易儲之心都不曾附和,關隴兵變之時更是堅定站在東宮這邊,與東宮六率一道匡扶正朔、誅滅叛逆。
待到他登基為帝,李道宗也明確擁護,忠心不疑,否則自己豈敢將玄武門重地相托
李道宗對先帝忠心耿耿、生死不渝,得知雉奴手中有先帝傳位遺詔,代表了先帝之遺願,故而改弦更張欲支持晉王奪位……這是李承乾能夠想到的唯一理由。
李孝恭憂心忡忡道:「微臣不知道啊!只是感覺承范神情心志有些不大對勁,找他聊聊,他也不說準話,故而微臣很是擔心,覺得還是應當陛下知曉,無論承擔到底怎麼想,會否做出叛逆之舉,陛下總是要有所預防才是。」
書齋內陷入沉默。
李承乾心中忐忑,如果李道宗當真暗中與雉奴勾結,緊要時刻驟然起兵殺入宮內,以李道宗之能力、其麾下之精銳,自己哪裡還有半點活路
但此刻尉遲恭率軍抵達灞水以東,對長安虎視眈眈,關中各地駐軍心思各異、忠殲難辨,又哪裡敢棄宮出城
李孝恭也沒什麼辦法,畢竟這只是他從李道宗神情、行事上所有猜測,做不得准,總不能以此便頒布聖旨褫奪李道宗的統兵之權吧
李道宗畢竟乃是宗室之內少有的實權派,影響力比他這個叔輩不遑多讓,將其拿下圈禁必然引發宗室之內的不滿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隱患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