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亦會繁盛依舊。」
「繁盛依舊?呵呵。或許吧,陛下念舊,能夠念著長孫家往昔的功勞予以寬容,可陛下終究亦是凡胎,待他百年之後呢?太子殿下會依舊念著長孫家的情分麼?非但未必,而且說不定太子甫一登基,便會第一個拿長孫家開刀,既能懲前毖後,更能以儆效尤。」
長孫無忌形容愁苦,說的是心裡話,半點不摻假。
蕭瑀的火氣似乎也消散了一些,嘆道「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若非趙國公您一直主張廢黜太子另立儲君,且明里暗裡做了太多功夫,太子又豈能將長孫家視為寇讎?說到底,那也是你的外甥,有血脈親緣。」
「血脈親緣?」
長孫無忌搖了搖頭,當年因為一場意外使得自己的長子長孫沖成了廢人,長孫沖又暗算太子使其斷腿成為殘疾,這其中的仇怨就已經無法消弭了。更別說自己早已經察覺得到太子對於長孫家的權勢地位早已心生不滿……
一樁樁一件件,累積起來早已成為不可轉圜之矛盾,長孫家與太子之間,勢難共存。
不是自己想要廢黜太子另立儲君,而是為了長孫家的權勢,甚至延續長孫家的榮華富貴,不得不如此。
否則只要等到將來太子登基,新官上任還要三把火呢,何況一個新皇登基?打擊異己扶持親信勢在必行,而長孫家必將首當其衝。
「世家門閥,從來都是利益至上,血脈親緣只是維繫利益的工具,對於皇家來說,更是如此。若吾將家族之未來寄託於血脈親緣,奢望太子殿下能夠念及這些而手下留情,那吾長孫無忌便是長孫家的千古罪人。」
蕭瑀聞言,沉默不語。
茶杯里的茶水澄亮翠碧,窗外雨水淅淅瀝瀝,裹挾著水氣的涼風自窗戶吹進來,地板光潔明亮,氣氛沉重壓抑。
蕭瑀明白,今日長孫無忌不顧一切的來到府中,就是想要逼著他給一個決絕的答覆,要麼死了心的與山東世家一起投靠李二陛下,置自己長子的生死於不顧,要麼改弦更張,背叛皇帝與山東世家,與關隴貴族聯合在一起。
表面上看去似乎並不難以抉擇,一邊是皇帝與底蘊深厚的山東世家,一邊是江河日下、日暮窮途的關隴貴族,任誰都會輕易的做下決定。
可蕭瑀卻不敢如此魯莽的拒絕長孫無忌。
這並非僅只是因為長子蕭銳時刻有性命之憂,更因為長孫無忌此刻的底氣。
既然已經處於絕對下風,長孫無忌又憑什麼敢登堂入室,在他的面前要求他慎重考慮之後做下決斷呢?
依著他對於長孫無忌的了解,此人必有憑恃!
可形勢依然這般分明,關隴貴族的前途看上去也已註定,長孫無忌憑什麼就能繼續號令關隴,維持關隴集團沒有走向崩潰,反而還敢在自己面前肆無忌憚的說出這等要挾的話語?
除非……
蕭瑀悚然色變!
他挺直腰杆,死死的盯著長孫無忌,一字字道「好教趙國公知曉,蘭陵蕭氏雖然乃是南梁遺脈,亦曾身為大隋官吏,卻絕對不會做大唐的亂臣賊子!」
「呵呵,宋國公誤會了。」
長孫無忌微微一笑,緩緩說道「沒有人是亂臣賊子,當年隋煬帝不是,當今的皇帝陛下更不是,你與我,又怎麼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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