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和慶說完,就帶人去抓那糧倉管事。
人就在鎮子裡,住哪兒問問張家人就知道。
那糧倉管事並非硬骨頭,被楊和慶抓了後一番刑訊,就痛哭流涕地將監守自盜的事交代了。
此前,他與糧倉護院們合夥偷盜了近兩百石糧食,還不算多。今日卻是趁著機會,膽大包天地轉運了五百石糧食!
如果不是為了防備亂民闖入糧倉大院,他們可能偷運走更多!
楊和慶一氣之下,就將這糧倉管事砍了頭。
至於其人偷盜的糧食,因為之前張家在,他們不敢大規模販賣,仍有六百石,全都藏在這管事鄰居家的地窖里。
楊和慶不客氣地將這六百石糧食都抄繳了,運回張家大宅的糧倉···
次日。
歷經混亂的明港鎮依舊能看到太陽升起。
天空萬里無雲,五月底的太陽已經有些毒辣了。
昨夜接受過劉升短暫培訓的義軍步卒,一什什的上了街,分頭走向鎮子的南北東西,敲響銅鑼,吆喝起來。
「明港的鄉親聽著了,今日辰時義軍在南街口外公審張、曹、范三家男丁!
各家男女主人都可以持戶貼來聽審,並且在審訊之後,憑藉戶貼領取我義軍分發的糧食,每戶五斗!
另義軍招募百姓往山中墾荒,需全家投奔,每日至少管兩頓飯食!」
由鐺鐺鐺的銅鑼聲作為前奏,大嗓門義軍的喊話聲傳遍明港鎮的各條街巷。
鎮民們聽了驚喜之餘又有些懷疑。
「當家的,這匪···」
「噓!是義軍!」
「這義軍真會給俺們發糧食?」
「聽說有的義軍攻破城鎮後會開倉放糧,紅娘子的這些人昨日沒欺負俺們這些普通人家,還鎮壓了趁亂搶劫的地痞流氓,興許真會放糧。」
「當家的是要去領糧食?」
「當然要去——家裡銀錢早就用完了,前些日子為了買糧,還從范家借了許多印子錢。這五斗糧要不去領,全家都得餓死。」
「俺跟當家的一起去吧?」
「不行,你得在家看著孩子。」
「···」
類似的談話幾乎在鎮上家家戶戶上演。
當然,中產乃至大戶人家看待此事的想法又不一樣。
王家,在張、曹、范三家被滅之後,已成了明港鎮第一大戶。
王家主要做絲綢布匹的買賣,同時也是明港的大地主,有田地兩千多畝。
這一代的家主王俊文是個五十多的老秀才,因為家族經商,他倒不怎麼迂腐,只是比較膽小怕事。
昨日他本來也要帶著家人逃出去,同樣是因為家人、家財太多,吵吵鬧鬧一個多時辰都沒能動得了身。
後來聽說匪寇出動鎮壓地痞流氓,靖平街面,又滅了曹家,他擔心觸怒匪寇,又實在捨不得拋棄家產,便選擇緊閉門戶。
跟家人一起躲在地窖中,擔驚受怕了一整夜,沒想到今早起來竟然聽到這般消息。
王俊文雖然見識不多,卻也有一些,覺得匪寇既然願意維持鎮子裡的秩序,還準備放糧,多半是要名聲的。
如此,興許不會將他們王家等大戶都給滅了——若真要滅,昨晚應該就動手了。
於是勉強鬆口氣。
這時,平時不學無術的小兒子過來問:「爹,這紅娘子的人居然說要公審張、曹、范三家。什麼叫做公審?俺們要不要去看看?」
「胡鬧!」王俊文下意識呵斥了小兒子一句,隨即又覺得小兒子所說不無道理。
這紅娘子的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官府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