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就是聯繫自己的問題,需要好好想想,四師兄所舉的兩個例子,紀墨雖未見過,卻能想像,這是說兩種不同的情況,人都會去了解老虎的叫聲,辨別其中的意思,一個是為了更好地臣服,換取活命,另一個則是為了更好地狩獵,保證足夠的了解才不至於誤判以致準備不足,同樣是為了活命。
兩種不同的情況,同樣的老虎和人,哪一方更強呢?哪一方的等級更高呢?
紀墨想了一會兒才明白,自己是陷入某種思維定式之中了,比如說兔子是老虎的食物,那麼,兔子就永遠不會有吃老虎的那一天,永遠是老虎吃兔子,這種等級固化被紀墨套用到所有猛獸之中了。
但食物鏈的順序並不是完全的不可逆,若蛇吃老鼠,那麼,老鼠能吃蛇嗎?能,三冬臘月,冬眠的蛇被老鼠挖到,那就是上好的大餐,足夠讓老鼠吃一頓蛇肉大宴。
所以等級之說並不能完全限定死某一方的發展,獸語的通曉程度,也並不是完全的單向。
紀墨腦海之中浮現出之前公獸和師父對話的那一幕,各自說著各自的語言,並不討好對方,卻都明白對方的意思,如果不考慮神識之類直入腦中的精神交流的方法,那麼,雙方都明白對方的語言這一點就沒什麼問題了。
就算不是詳細翻譯,也是大意翻譯了。
再有平時小獸跟自己的交流,似乎也是這般,你來我往,必有回應,但… …
「不能同說一種語言嗎?」
紀墨對此有些糾結,怎麼說呢?好像到了修仙世界,就是天下大同一樣,可其實,人和人之間,各地的人也會有不同的方言發音,怎能以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去要求妖獸呢?
因為對方「妖」,就要「語同音」?
想想各自的長相體型,千差萬別,發音器官怎麼可能一樣啊!
以紀墨幾年學習獸語的經驗表明,不同的物種想要發出同一種聲音,還是要找交集的。
「不能。」
恆定的來自螢石的光芒中,四師兄本來放鬆的神色一下子變得極為嚴肅,看著紀墨的目光都帶著些難得的鋒銳逼人之感。
紀墨嚇了一跳,這是問了什麼不得了的問題了嗎?
見他愣住,四師兄才緩和一下神色,抬手把人拉到身邊兒,摸了摸他的頭,像是在安撫一般,沉穩的聲音從紀墨頭頂上傳來「人有一種,妖獸千萬,人可同音同書同文,妖獸卻不可同… …」
這是防微杜漸,防止妖獸統一對人不利?才聽開頭,紀墨就有些聯想。
緊接著,他就知道自己想錯了。
「一種存於世,何可證其生?初啼驚天地,復語定族群。人可一,因其族一,天地之間,人唯一。妖獸卻不可,其族群萬千,若一之,喪語失聲而存者,形異俗別而從者,何德以生天地而享萬物?」
等等,慢點兒,好像哪裡不太對勁兒。
前面紀墨的想法還有點兒陰謀論,把人和妖獸當做兩個種族來對抗,統一的人族自然不會願意看到統一的妖獸,免得對方獸性難改,調轉矛頭攻擊人族。
可後面這個轉折,等等,這彎兒有點兒大,讓我順順。
紀墨只覺得自己腦袋裡面好像有個大彎兒,彎得他都看不到那條路是什麼了,表情有些愣,眨眨眼,再眨眨眼,眼珠子轉了轉,螢石之光也在眼中轉了轉,透亮清澈。
哦,原來是這樣,這個角度嗎?啊,以前好像想過,卻沒深入到這種程度,二階巫祝世界的時候不也是嗎?一次次遷徙,一次次面對凶獸,為的就是向天地、向神明,證明自己有存在的能力和意義,證明人族這個存在是足以匹配凶獸的那個等級的。
到了三階世界,這個相通的道理竟然還在,並且更為普及,普及到一種尊重物種多樣性上了。
每一個物種發出自己的聲音,形成自己的習俗,都是它們存在於世的「德行」,若是沒有這些,哪怕一樣的形態,存在下來的,也不能再說是那個族群的了。
而若是沒了族群歸屬,顯然,似乎也可以不必存在了。
從這個角度來看,妖獸之中不普及「普通話」也是很有道理的啊!寧可多學一門外語,也要堅持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