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上好的青磚,若是這地方廢棄,也該有人來這裡拆盜才是,古代的建築材料,還遠沒到淪為垃圾的地步,廢物利用才是應有之意。
怎麼… …
空蕩蕩的室內,敞開的大門,外面能夠看到那白得刺目的陽光,應該正是午時,外面的氣溫應該很高,能夠看到蔫答答的綠葉伏倒在雜草叢生的路旁,一個人影從外走來,跟日光對比一般的黑色讓他像是某種不詳,拖著緩慢的步子,一步步走到殿門口。
近了,能夠看到他還執著一根長過肩頭的木棍,作為依仗,拖著一條腿,慢慢跨過了門檻,來到了還算涼爽的室內。
並未深入,就在門檻上坐下,面朝外面的陽光,背部朝室內。
室內並不很黑,寶庫被洗劫的時候,已經有了些破壞,兩側的磚牆不滿,有些孔隙讓外面的陽光漏進來,頭頂上方,更是多有磚瓦不全,地面上一塊兒塊兒光斑上還有著碎瓦殘片,另有不明的一撮撮灰塵。
仰頭看去,偶爾能夠看到那路過此處的飛鳥,不願停留,卻也會留下糞便當做到此一游的標記。
藏在糞便之中的種子,紮根在那細小的塵埃之中,營養不良,卻又頑強生長,努力在陽光下舒展綠葉,成為這殿內最大的生機。
坐在門檻上的人,一頭的白髮並不純粹,夾雜著許多的灰黑,一身衣裳許是舊年的華服,如今已然是邋遢模樣,絮絮狀的垂死黏連發黑,辨不清圖案顏色的衣裳更像是個破爛。
佝僂著的背影,垂垂老矣,只能看著那不屬於自己的陽光,不敢分享分毫。
距離不是很遠,紀墨繞了過去,看到了老人的面容,不是認識的人,許是這故國的人,不知為何未曾遠離這裡。
孩童的歡笑聲從牆外傳來,很快,近了,這樣熱烈的陽光也無法擋住孩子們的玩耍嬉鬧,紀墨微微皺眉,比起火,更可怕的可能是熊孩子。
「快看,那個瘋老頭!」
尖利的嗓音帶著興奮,像是發現了新大陸,接著,便有石子土坷垃扔過來,紀墨看到那些孩子停留在遠遠的安全距離上,不斷地把一些東西扔過來,有石子砸在了老人的身上,本來假寐一樣的老人疼醒了,他看向石子襲來的方向,站起來,呼哧呼哧喘著憤怒的氣息,揮舞著棍子要上去扑打孩子們的樣子。
「快跑,他起來了,快跑!」
「來啊,來追我啊,瘋老頭,快點兒!」
「砸他的頭,砸他… …」
幾個孩子,四散著跑開一段距離,看到老人不追了,又轉過身來笑著挑釁,還趁機撿了石頭,再次砸人。
不知道誰扔的石頭,很準,有一塊兒正中老人的額角,鮮血頓時就流了出來,老人疼得暫停了攻擊,那些孩子就像是取得了戰果一樣,越發來勁兒,周圍的石子不多,便扔了些土塊兒過來… …
老人腿腳不行,跑不遠,但他那根長棍很管用,揮舞著瘋魔棍法,把孩子們嚇住了,驅趕走了,才能得到自己的那份安靜。
紀墨最遠距離也無法離開大殿,只能看著被圍攻的老人像是個被取樂的玩具一樣,他的狼狽疲乏血流滿面,配上那些孩童天真的笑聲,異樣的殘忍感撲面而來。
幾乎要讓人窒息。
怎麼會有這樣的熊孩子?
他們也許沒有多少壞心,只是為了玩兒,可這種玩兒… …
「果然,我還是一點兒也不喜歡孩子。」
那種取人性命亦不覺有錯的殘忍,天生若此,讓人厭惡。
紀墨與這老人素不相識,不知道他以前是好是壞,但,僅看這樣的場景,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覺得那些孩子做得對。
好在,這場「打瘋子」活動並沒有持續多久,孩子們的興趣很快轉到別的遊戲上去,到了別的地方探險。
重回安靜的老人一步步挪回到門檻邊兒坐下,他頭上的血已經不流了,黑紅的血痂應是不止一次,細細看去,似乎還能看到他臉上那些緩慢淡化的疤痕。
「你是誰?為什麼在這裡?你是這個國家的人嗎?還是皇室的人?你守著這裡做什麼?」
紀墨輕聲問。
聲音隨風散去,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