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哪裡有盡頭,而走到一定程度,仿佛陷入瓶頸之時,想要從其他方面尋求突破也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對那些流離失所的魔教弟子來說,有個地方安定下來,順便洗白身份,成為能夠光明正大的正派弟子,也是不錯的。
可以說,這件事,三方都得到了滿足,有了這些魔教弟子在手,宗主若有什麼不好出面的事情,也可讓他們動手,他們的功法本身就偏於特色,很容易給人固定刻板的魔教印象,只要平時隱藏得好,也無人會懷疑正道之中混有魔教中人。
這也算是燈下黑了。
以上,就是紀墨結合紀長老的講述推斷出來的,不敢說全中,至少也有七八分准,否則,無從說明宗主為什麼要引入外來物種。
這分明是要攪亂一池春水,方便他渾水摸魚。
再想下去,玄武宗的事情一出,看看江湖上的反應,也能知道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
還可以從這些「關心」之中獲得進一步的利益或者怎樣,那就不是紀墨能夠知道的事情了。
嘴巴有些干,也許是因為藥太苦了,紀墨輕聲問「我們該怎麼辦?」
他之前還以為是宗主也出了事兒,各地的堂口也出了事兒,總覺得不可能,也在倉促間想過以後要怎麼辦,但現在看來,大家都沒事兒,宗主好好的,各地的堂口也還維持著風平浪靜,反而是他們自己,成了人人喊打的叛徒。
任何正道,對叛宗的人都是零容忍,忘恩負義,又毫無信用可言,名聲毀了,未來幾乎也毀了。
除非改頭換面,重新開始。
可,他們沒有錯,憑什麼他們畏畏縮縮,不敢露頭?
心中有一股氣難以平復,頓時身體就做出了反應,紀墨咳嗽起來,咳嗽得渾身都跟著顫抖。
「好了,別想那麼多,暫時沒什麼事兒。」
紀長老的臉上倒是平靜,或許他早就痛心過了,對玄武宗的感情,他顯然要比紀墨深多了,而被玄武宗的宗主背叛,這件事本身就是錐心利刃,那捅出來的一刀,恐怕至今仍在流血。
只這些,沒什麼深究的必要了。
江湖上多少事兒,都是說不清道理的。
紀墨的病症屬於內力透支,像是把所有的經脈都壓榨到幾乎斷裂,那乾涸的裂紋,在再次用內力滋潤的時候就能感覺出來了,慢慢積蓄內力,在已經形成的「魚塘」內灌上「水」,情形就開始轉好。
等到紀墨的外傷差不多好了,他才見到其他也在養傷的師弟們,這些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師弟們心中都憋著一股火,比起紀長老這等還能根據現狀推導前因的人,他們才是真正什麼都不知道的那個。
本來以為是魔教入侵,宗門被滅,結果,好麼,魔教是自家引入來的,說是優勝劣汰,哪怕過於殘酷,也是個道理,可偏偏不是,只是為了清洗那些不肯同意宗主想法的人。
但對這些弟子而言,他們從來就沒有選擇的機會,是,他們不是馬長老的弟子,同樣,也不是李長老的弟子,可,他們同樣也不是另外兩位長老的弟子啊!
連事情都不告知,選擇都不給,就突然開了殺戮模式,直接把他們這些普通弟子當雜草割,不說人權,就說這種態度,也足夠傷人了。
這還不算,好不容易逃出來了,才稍稍有點兒明白狀況,就聽到外面的消息,好麼,感情他們這些被追殺的才是罪人了?
叛宗,這是非要一竿子打死不可了。
既然他們都要下死手,自己這方難道還要讓步嗎?
是非曲直,是定要爭一爭的,就算是死,也不能頂著污名死。
可,他們憑什麼爭?
武功,打不過。
道理,沒有足夠的身份名聲,誰聽你說的道理。
更何況,哪裡有證據來證明紀長老的推論?
什麼都沒有——
「難道只能這樣了嗎?我不甘心,我的朋友都死了,我還背著污名,不能為自己討回公道,不能為朋友報仇,我不甘心!」
一個弟子捶著自己的胸口說著,雙目之中都要噴火,這都好幾天過去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