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劍基礎,你的這位孔師傅比我強多了。在紀家,耳濡目染,我雖也略知一二,但從未親手鑄劍,空言之語,又哪裡能夠教你,別歪帶了你。你且跟孔師傅好好學,將來你能夠親手鑄劍之時,我在一旁看著,指點你就是了。」
這話說得很是在理,這個古代,女子並不是都被束縛在閨閣之中——聽說外頭還有女將軍,但,很多東西,傳男不傳女也是約定俗成的事情,便是有些人家開明,也就是不禁止去看去學,主動教的總還是少數。
紀墨拉著紀姑姑的手,觸得她手上沒什麼繭子,看她腕部也不曾多有力量,便是她真的知道,大概也是王語嫣那樣,能看會說不會做,如此,基礎就很重要了。
「好吧,我記得姑姑的話了,姑姑也要記得才好,將來我鑄劍時,可莫要吝嗇言語啊!」
紀墨有點兒小不放心地強調。
「放心好了,紀家如今只有你了,我有什麼不能教給你的?」
紀姑姑這話很是能夠安慰人,他們兩個之間的親緣關係在這裡擺著,紀姑姑又不指望著靠鑄劍術一鳴驚人,沒什麼道理不教給他。
紀墨看了一眼任務上的「未完成」,抬手去桌上取了茶盞來,奉給紀姑姑,當下就是一拜「師父喝茶!」
「不必叫什麼師父,一如以前就是了。」
紀姑姑如此說著,喝了一口茶,算是認了這個「師父」的說法。
【主線任務鑄劍師。】
【當前進度紀沉意(師父)——已完成。】
紀墨臉上露出笑容來,又逢換牙時候,那黑洞洞的小窟窿讓他的笑容都有了兩分滑稽的感覺。
紀姑姑也跟著笑了,笑著託了他的手,讓他站起身來,「以後可莫要惦記這件事了,好好跟著孔師傅學,便是衝著你姓紀,他也會好好教你的,莫要疑心。」
她竟是看出來紀墨心中不定,總是懷疑旁人藏私。
被言中心中所想,紀墨撓了撓臉頰,頗為不好意思,七情上臉,他從來就不是一個能藏事兒的人。
好在紀姑姑也沒怪罪的意思,笑著說了一句,就放他去學習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寫了功課,夜深人靜的,很多事情又重頭想起,紀墨想到紀姑姑所言,想到這個「紀」姓之後的種種,很是理解紀姑姑如今的境況。
「還真是複雜啊!」
臉上的表情都隨之糾結了,紀家那麼多人,是因著柳家而死,偏偏柳家如今又是皇家,這仇,提都不能提起了,他甚至都有些慶幸紀姑姑看開了沒想著報仇,否則他們這一大一小,憑什麼去推翻柳家的江山啊!
再想到之前自己誇口要做天子劍什麼的,如果早知道這些過往,那話就不能說,就算鑄劍,也不能給柳家鑄劍啊!
但,若要遵循紀家的「忠君」,對逼死紀家那麼多人的當今,忠還是不忠呢?
太難了,似乎選什麼都是錯。
「姑姑能夠堅持這麼多年,也真是不容易。」
感同身受地想了想紀姑姑的立場,紀墨都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她跟姑父沒有子女了,便不用把這份糾結的感情留給子女去選擇。
又想到,自己大概是柳家給找到的紀家獨苗,雖然還不知道是從哪個犄角旮旯挖出來的,但送過來安慰紀姑姑的意思肯定是有的,這一想,又覺得那柳仲鈞做得也算不錯,仁至義盡了?
夜間匆匆一面,很多都沒記得,但那個錦衣男人的氣度風雅還是印象深刻的,能跟這樣的人物匹配,沒有毀容的紀姑姑又該是怎樣的美好,而如今,卻只能天天獨坐佛堂,家不似家,這份仇,總還是在的。
冤家宜解不宜結,但已經結了仇,又該怎麼辦?
紀墨想到自己可能要把這份仇恨也繼承了,整個人就不好了,他真的只想完成任務,不想那麼多的,可想到紀姑姑,心中又是憋悶,幾年相伴,人誰無情,怎能一點兒不為之憂心呢?
次日晨起,紀墨頂著兩個黑眼圈兒,吃完飯拿著功課往外走了幾步,又跑回來,飛快地跟目送他的紀姑姑抱了一下,頭偏向一邊兒,悶悶地說「姑姑,你不要怕,等我長大了,就帶著你去外面住,只有我們,我養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