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陰人,是用不得的。」
時下忌諱便用「陰人」之詞替代「死人」的叫法,連死人的墳塋都可叫做陰宅,更有就連陰沉木做的棺材,因為多了個「陰」字,也頗為受人追捧,這是扎紙行當都講過的忌諱,這般說來,一聽就知道是不是個內行了,起碼也是半個內行才有這樣的行話。
「你還真是啊?」
掌柜的也聽出來了,對酒是放下了心,但再看紀墨,那眼神兒就愈發古怪了,像是看到雞肋,留吧,心裡頭有點兒忌諱,哪怕那酒是真好,不留吧,又覺得實在是可惜,這樣的酒,真的是可以賣高價的,但,若是高價之後被人查出來是扎紙的釀的,那可真是說不上會不會讓別人忌諱了,說不得連酒鋪都受連累。
紀墨點頭,他既然要做扎紙,以後就必然是要賣紙人的,這點兒沒什麼隱瞞的,辭工的原因也有一部分是因為這個。
就算是在現代,殯葬行業也會被一些人忌諱,更何況是在更加迷信的古代,所有與之沾邊兒的好像都是五弊三缺的一樣,碰到了就染了霉運一般。
「扎紙哪有釀酒好,這樣,我給你再提提工錢,你以後就釀酒,別做那什麼了。」
掌柜的一臉肉疼地說著,嘴裡連「扎紙」的詞都不想說了,直接來了個「那什麼」。
這一說都好一會兒了,紀墨實在是不想再糾纏,又不想得罪對方,當初能用他,這份知遇之恩總還是有的,聞言笑了一下說「您看這樣成不?以後您有需要,我過來指導著釀酒,若有什麼不懂的,我都盡心講,算是回報您的這份恩情,我不沾手就是了。」
這是個好方法,也是足以解決問題的方法,可是大部分人都不會提出來,因為釀酒在他們看來就是一項足以傳家的獨門技藝,哪裡能夠這樣輕易交出去,還是白給。
掌柜的思索了一下「這樣,我找兩個人,就當給你當學徒了,你隨便使喚他們釀酒,該給的學費我這裡出,別的不求,至少這一種酒的方法,你給我教會了就行。」
他不敢說讓人隨便使喚旁的,萬一學徒被使喚去了扎紙,那算是怎麼回事兒。
加了限定的這點兒小心思,紀墨沒察覺到,本來想說不用那麼麻煩,只要是這裡過去的人,他都教,但想到這樣說,似乎又顯得廉價,也讓人不夠尊重,恐怕還會讓人覺得別有所圖,乾脆就不再說,也不推拒那份錢,既然是當做學費,他好好教就是了。
「行啊,聽您的。」
紀墨答應得爽快。
掌柜的又狐疑了「聽我的?你不是本來就準備這樣做的吧?撒網捕魚?」
莫非對方一開始就是準備收學徒的,借自己這裡弄出名氣來?懷疑又回到最初的點上去了。
紀墨無奈地笑,磨嘰嫌磨嘰,爽快還覺有問題,這可真是讓人難做。
這時候,門外傳來夥計的腳步聲,他過來這裡,看到這邊兒正在說話,頓了腳,模樣上似乎有什麼要說的似的,掌柜的生怕耽誤了前頭的客人,也不再多想,反正自己沒吃虧,驗過這酒是真好,其他的,就不計較了。
「行了,就這樣,你把今天做完,晚上我讓人跟你回去,認認門,回頭就讓他們跟你學。」
掌柜的一句話結束了這件事兒,紀墨的答應聲還沒落地,他已經快步向著那夥計走去,短暫說了兩句話,就一臉笑容地往前面迎客去了。
這是掌柜的一家獨大的鋪子,來來回回操心不少,也難怪處處都用心了。
晚上的時候,掌柜的指派了兩個人給紀墨當釀酒的學徒,一個是掌柜的侄子顧二楸,一個是掌柜的養子顧小山,兩個都二十來歲的年齡,之前也在店裡幫忙,混在幾個夥計之中,不怎麼顯眼,紀墨認了認人,又帶著他們走了一遍他家的路。
「以後有個什麼不懂的,過來問我就是了,溫度方面,我能說的已經說了,你們注意點兒,到時候實在不行我再去看看… …」
「行誒!」
「您放心吧!」
顧二楸有點兒憨厚,顧小山倒是個眼神靈活的,信心滿滿地應著,紀墨這個身體跟他們年齡差不多,也不讓他們叫「師父」,兩個就都叫他「紀大哥」,聽起來平添幾分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