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這些陰氣重的材料造紙,不好見明火,漚爛還需要好長時間,中間過程也是臭不可聞,總之,是有些不太容易的。」
紀墨想起來也不由得蹙眉,他在城中那處住所太小,不說前院有沒有這個空間,就是有了,也不好弄,倒是外頭,他在竹林那邊兒挖了個坑用來漚爛這些材料,然後再做紙,這就是總要去守著了。
竹子上拉上幾根繩子,也方便陰乾了,就是紙張成品多半會不太平整,但用來做紙人,本身也不需要多平整,實在不行,用膠抹平就是了。
「另外還有一種草,叫做通陰草,也是空心草,看,如這樣的,拽一下,看裡面是空心的就是那通陰草了,正經的通陰草必是要長在墳地上的… …」
紀墨可謂是傾囊相授,但到底不是師徒關係,也沒那麼系統地講,想到哪裡講到哪裡,主要還是講今天的收集任務有關的,方便他們幫忙收集。
隨著四人的深入,荒草之中隱藏的野狗也蠢蠢欲動,何二本人有點兒戒備地雙手持著長棍,都顧不得發問了,他帶來的那兩個同伴卻表現更好,尤其是最先發問的那個,他的個子不高,有點兒矮,又瘦,卻極為靈活有力,一棍子下去,就聽到那野狗嗷嗷叫,顯見是疼得很了。
那長棍舞動的呼呼風聲,真是有種看武打片的感覺,沒多少花哨動作,一棍一棍都極為紮實,讓紀墨有點兒相信這個世界可能還是存在習武人的,不過應該跟武俠片中飛天過河的縹緲無關。
應該是沒有內力的關係吧。
小小地發散思維聯想了一下,手上的動作再沒有停,紀墨是收集的主力,被護在中間,讓他能夠全心收集東西,何二偶爾跟著拔草,是絕不肯用那個夾子翻動腐屍的,倒是另一個同伴,沒什麼顧忌,用那夾子翻動的時候還會戳一戳屍體,推測著說對方大概死了多久之類的。
膽子賊大的感覺。
老實說,紀墨自己都不敢多看,他在這裡面走的每一步都很小心,就怕一腳踩下去陷在屍坑裡,哪怕下面的屍骨都如枯木一樣,踩下去都能聽到斷裂聲,但那種感覺可真是糟糕透了。
這還是大白天,有人陪著,若是晚上,紀墨簡直不敢想。
他拿出來了三個竹筐,是準備裝滿了離開,下次再也不來了的。
因那些破爛布料之上多半帶著屍水,便單獨裝了兩個竹筐,剩下的一個竹筐裝的全都是壓得嚴嚴實實的通陰草。
這一大片荒草因此被薅下去一多半,這裡面,何二就是絕對的主力了,而打狗的就只有那個矮個兒,對方也不介意這種分工,打得虎虎生風,頗為起勁兒。
等到收集完成,何二嫌棄著還是拎起了那個裝著通陰草的竹筐,把另外兩個裝腐衣的竹筐讓出去,紀墨自己拿了一個,另一個被那打狗的矮個兒拿了,似怕那屍水淋在身上,他學著紀墨的樣子,用木棍挑了筐子,如此拉開了距離。
一行人沒往城中走,直接去了竹林,路上紀墨又給他們說了這竹子的用處,也把紙人的幾個檔次說了,用竹篾子的那種被他歸為最次一等,聽得幾人都是發愣。
「我還當純用紙的是省了料了,竟還是費了事兒嗎?」
何二恍然。
「難易程度上是不一樣的,有了竹篾子做骨架,扎紙就容易很多,再有就是扎紙人講究材料越單一越好,最好紙都是同樣的,若用了竹篾子搭架子,難免雜而不專,填了內芯,不『空』了。」
這就是紀墨自己總結的經驗了,扎紙講究的就是一個「空」,「空」可通陰,就是要留出這個空腔來,才能讓陰魂入住,如此方為魂衣。
竹林清幽,似乎因為被棄許久少有人來的緣故,這邊兒自帶一股子陰冷之氣,紀墨在這等環境下,不由得想到了當年那個被楊峰求懇又帶走的紙人,當做趣事直接跟何二他們講了。
「你可知道那紙人是做什麼用的?」
矮個兒主動詢問這個,似乎很是好奇。
「可能就是當個小探子吧。」紀墨對這個也不甚了了,他就見過李大爺做過一回那樣的紙人,若不是一直專注,恐怕這件事也早就消失在記憶之中了,多虧他不是個真正的孩子,不然這最高檔次的紙人,還真是註定失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