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的學徒制,莫不都是如此,一方面有不願意輕易傳授,以此為貴的意思,越是難以到手的越是讓人覺得昂貴,一方面何嘗不是不想教出白眼狼,萬一教得快了,對方學得快了,調過頭來跟自己打擂台怎麼辦?
每一個技藝在身的師傅,都像是坐擁皇位一般,不願意早早定下傳承,似乎那樣自己就再無立足之地了。
若非父傳子,子傳孫,外收的徒弟,哪怕套著養子之名,都少不了這一個大打熬的過程,挨得住師傅的打罵毫無怨怪之心,不會冒頭的老實種子,才是他們心中人品靠得住的弟子。
想當然,若是真的老實了,以後想要創新也就不容易了,不是所有人都如郭靖那樣雖蠢笨卻堅韌,能夠把那些技藝都學到手的,就算是都學了,各種意外,天災人禍的,最後能夠全部傳下的,又有幾個呢?
紀墨以前不怎麼關注收徒弟的問題,多是拜師之前有些擔憂,拜師之後就萬事大吉了,如今自己收徒,有些壞了規矩,這才被那些釀酒師明里暗裡地教導了這些知識。
知識點還沒有滿值,紀墨還想以後跟他們交流,不準備把事情鬧僵,當下就表示自己不知者無罪,之前實在不知道這些,以後會多加注意,但到底注意不注意,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
「酒坊的釀酒師只有我等,若是我等定下一種明文規定的標準,想來後來者就不會犯我這樣的錯了,也免得幾位師傅因此為難。」
紀墨態度很好地承認了之前的冒失,這會兒說起標準的話題來,倒是讓幾個釀酒師都心動了,不圖名不圖利的是聖人,他們這樣的普通人,若非自持一技之長,又哪裡能夠在酒坊這裡擺出高姿態來。
若是定下一種標準來,不僅是收徒的標準,還是衡量酒液好壞,評定出品級的標準來,豈不是… …
捋著鬍鬚目光閃爍的不止一兩個,大家的目光略一環視,彼此都是意動。
「一種酒的好與壞,怎樣評價,該有怎樣的三六九等,幾種酒之間都是怎樣的類型,同一種類型以怎樣的為佳,怎樣的次之,怎樣的再次之,陳釀之中又怎樣劃分優劣… …」
紀墨提出了自己早就有腹案的想法,行業標準這件事,宜早不宜遲,早了深入人心,後來者也難以動搖,遲了,不過是拾人牙慧,未必有人願意認同,說到底,一種標準之所以成為標準,不過是行業外的人也因此信奉,若只是行業內的業內人士自嗨,也堅持不了多久。
現代的時候動輒就聽到什麼「國際認證」,好像帶上這四個字,身價立馬不凡一樣,他們現在做出一個標準來,以後也是酒坊認證,或者堡塢認證,擴大名聲影響也是一定的吧。
其實現在酒坊認證就存在,很多地方都認酒坊出品的酒,認堡塢的牌子,但,並不系統。
如今紀墨提出這樣的論調,不過是把已經存在的東西規範化,系統化,立刻就讓其高大上了許多。
「說的有道理啊!」
已經不記得最開始是追究紀墨胡亂授徒的事情了,幾個釀酒師心中都有盤算,若是因此出名,他們的名聲提升了,收入待遇必然也是要升一升的。
而且,這件事也能獲得酒坊的支持。
「我們先定下這些標準來,讓大管事看看,之後若是可行,以後就這般開始,連酒罈子上都可以下下功夫,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咱們酒坊出來的,規制定下來,必然也是有好處的。」
隱形的好處且不論,起碼酒坊也要高看他們一眼,這件事,對酒坊也是有利的。
花花轎子人人抬,就是這個道理了。
這就有點兒像是那說爛了的「久仰久仰」,先給了別人尊重,若不是有仇,別人也是要把這尊重還回來的,如此,一派禮尚往來的和諧景象,也有幾分盛世之兆。
安然從鴻門宴中返回的紀墨喝了些酒,他如今的酒量還不大,喝了就上臉,腳步不覺也有幾分歪斜,被等候在外頭的小師弟扶著,一同往回走,回到院子裡才說起今日的事情,三個小師弟和六個徒弟都沒睡,等他回來說無事才安心。
之前他們一個個都是包打聽,提前探聽出了這次宴席興師問罪之意,心都提著,幾日過去,他們已經體會到師兄/師父的好,自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