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參謀出身,豈可結交外臣?
……
宴罷,幾人被安排下去休息,彭鞏英住單間兒,卻刻意將溫應星和楊遇春安排在一起,這可不是普通房間,裡面有整套的錄音設備。如果讓兩人知道陸維在監視他們,估計要炸毛了,但沒辦法,陸維需要從他們對話當中聽出點兒什麼來,而話嘮楊遇春最合適了。
確實!就聽兩人剛剛回到屋裡,好似在脫衣就寢的空檔,楊遇春便按耐不住,開口說道:
「軍座(溫應星)!臨行前宋長官(宋子文)不是囑咐您要與撫民(孫立人字)將軍多親近嗎?你們關係不一般,既是師生也是從屬,如今又同僚任事,又同屬稅警總隊一系,自當多親近才是。在機場我看撫民將軍也有此意,怎麼您還讓他下不來台了呢?請恕卑職直言,多一個朋友多條道,即便曾經有過節,只要有機會,不僅要化干戈為玉帛,更要守望相助才是!」
楊遇春的這番話,溫應星挺驚訝的,心道:共產黨不是不搞山頭主義嗎?怎麼楊遇春比起自認圓滑的自己更擅此道?
其實楊遇春完全是被逼出來的,他是中共降將,領的雖是中將薪,辦得卻是中校的差事。老蔣就曾不止一次說過,楊遇春之投誠,非基於政治信仰,而是出於自保考量,因此老蔣對他極不信任。而這種不信任也讓楊遇春養成了顧步自危的習慣,時間久了容易頹廢。而楊遇春還心懷抱負,所以,他又打起人際關係的主意。他不僅混跡國軍高層,就連中下級軍官當中都很有口碑。可這麼做有用嗎?要不是老蔣心血來潮,他除了廬山保衛戰還能留下什麼?人際關係只能保證他不死,而要一展抱負需要的卻是眼頭見識。
飛機上時,喋喋不休的楊遇春非但沒有讓溫應星感到厭煩,反而因為彼此有著相似的經歷而心有相惜。見兩人還挺談得來,又全都壯志未酬,溫應星覺得有必要提醒楊遇春,機會難得,還需好好把握。就說道:
「柳青(楊遇春別號)!你我雖是軍人,沙場征戰乃是本分,但不懂政治卻是不行的。政治不存在絕對意義上的對錯,只是各方利益的考量。眼下的豫皖蘇魯戰區,內部人事極為複雜,我們幾個的加入已經讓派系格局更加明顯。這種情況下彼此親近,甚至抱成一團可不是明智的選擇。尤其是八個主力軍的軍長竟然沒有一個是陸長官嫡系出身。」
「怎麼會?」
楊遇春想說孫立人和黃百韜,但又一想,孫立人雖不在國軍派系當中,卻是國舅爺宋子文的人,再一想,溫應星也是宋子文的人。此時他才有些隱隱明白了,再聯想他和龔鶴村的關係,就全都瞭然了。原來這一切都是老蔣的把戲,目的就是為了以派系爭鬥來牽制陸維?看來老蔣對陸維也不信任啊,即便他是老蔣侄女婿也是一樣。想到這裡不由得哀嘆一聲,難怪國民黨之於中共勝少敗多,心思全都用在自己人頭上,誰還有精力對外?誰還敢把後背交給別人?
溫應星說得對,這種情況下確實不該過分親近,所以他才跟孫立人保持距離。否則,即便兩人沒想抱成團,可人心隔肚皮,陸維不知道呀!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到時候少不了猜忌防範,對於他跟龔鶴村也是一個道理。
本來楊遇春擅交際只是為了活命,自打外放之後,他便有了更高的追求,他要實現心中抱負。所以思謀再三,他最終還是決定學溫應星,與所有人保持距離,目的便是在戰區司令陸維那裡留個好印象。可他又擔心沒有了「朋友」、「同志」,他會不會還是一個邊緣人?這一點難道溫應星就不擔心嗎?
他當然也顧慮過,但幾年的閒置讓他明白,於政治之道,謀為下,捨得方為王道。經他觀察,豫皖蘇魯戰區司令長官陸維正是於捨得之道集大成者,所以他的顧慮在來之前就已經打消了。故而說道:
「捨得!捨得!有舍有得!舍而後得!凡事過於執著,便會失去自我;放下執著,方能進退自如!在此之前,你我都是邊緣人。也不止是我們,孫立人、黃百韜又何嘗不是?可現在呢?無論是一〇一軍還是八十九軍在國軍之中都是數一數二的存在,他們能夠執掌一軍,足以證明,在陸長官這裡,只要有能力、守本分,實際上是沒有嫡系與否的存在。要不然,一〇一軍也不會到孫立人手上,江蘇省省主席也不會是他龔鶴村
第三零一章 武警&備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