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個子去搬炸藥,一排長王學章讓李大膽用綁腿將所有的手榴彈都捆在他的身上。
老雷本想開口爭一爭,但是想到自己身受重傷,行動不便,也就放棄了,和李大膽一起將最後的10多枚手榴彈綁在王學章的腰間。
無法動彈的莫凡只能看著弟兄們動作,他在心裡吶喊嘶吼,想要和弟兄們一起戰鬥,但是他只有意識完成了融合,身體還沒有從重傷中恢復。
全身捆滿手榴彈的王學章趴在戰壕邊緣,留意著鬼子坦克的位置。他神態專注,全然不像是要赴死的人。
莫凡用餘光看著王學章,他是死過一次的人了,知道為了勝利,為了戰友,決然赴死的時候心裡是坦然平靜的。
鬼子坦克越來越接近,莫凡能夠感受到戰壕在微微的顫抖,泥土嘩啦啦的抖落下來,他心裡有些緊張。
大個子抱著兩箱炸藥來到戰壕邊上,也用綁腿把炸藥捆在身上。
「噠噠噠…」
李大膽的機槍開始怒吼,密集的子彈飛向彎腰行進中的鬼子。
整個陣地上只有一挺捷克式機槍在咆哮,其他地方一片安靜。鬼子知道陣地上的人死的差不多了,心裡有些得意,坦克駕駛員加大的油門,鋼鐵怪獸轟隆隆的衝上來。
一排長王學章對莫凡微微一笑,又對其他三個兄弟道:
「弟兄們,我先走一步了,咱們下輩子再做兄弟。」
說完他翻身滾出戰壕,消失在了莫凡的餘光里。
「轟!」
片刻之後,劇烈的爆炸聲從莫凡後背的方向傳來,大地猛地顫抖了一下,碎石和泥土撲簌簌落到莫凡面前,一些石塊上還沾著鮮艷的血水。
莫凡心中一片悲涼,腦海里回憶起王學章的信息:
民國25年黃埔畢業,到自己的隊伍里剛剛滿一年的時間,安徽桐城人,家裡給說了一門親事,還沒來得及結婚,部隊就開拔了。
他感覺眼圈有些濕潤,視線都模糊了。
老雷緩緩坐到莫凡身邊,他將煙盒裡的最後兩支香菸抽出來,在邊上的一個火堆上點燃,一支煙給自己,另一支煙塞到了莫凡的嘴裡。
「連長,弟兄們都躺在後山的指揮所里呢。」老雷低聲說道:
「如果你能活下去,記得把兄弟們刨出來,找個地方埋了,指揮所里空間小,有點擠,一些講究的兄弟怕是會受不了」
他囉囉嗦嗦的說了一大堆,聲音越來越低。
大個子匍匐著來到莫凡和老雷面前,笑著道:
「連長,我也要克囉,希望下輩子還有人喊我大個子,我也要做真正的大個子。」
老雷眼帘低垂,聽到聲音微微點了一下頭。
大個子抱著炸藥沖了出去,緊接著又是一聲爆響。
莫凡只能看著,依舊不能動彈,心裡悲痛萬分。
大個子,本名崔登富,民國23年兵,湖南衡陽人。
老雷還在說話,但是他的聲音已微不可聞,腦袋幾乎垂到了胸口。
李大膽的機槍打光了子彈,爬到莫凡和老雷身邊,看到副連長不知何時已經死了,嘴上的香菸還在燃燒著,心裡升起一陣悲痛,但是來不及悲傷。
看著一個個弟兄死在自己眼前,而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紅色的淚水終於不受控制的從莫凡的眼角滑落下來,他臉頰上的肌肉也有些許鬆動,似在顫抖。
李大膽見連長如此模樣,心中十分欣喜,感受著鬼子越來越近,李大膽眼珠快速轉動幾下,隨即說道:
「連長,你肯定不會死的,一定要活下去啊。」
弟兄們被鬼子航彈命中之後一般都是殞命當場,沒有人會像連長這樣情況越來越好,李大膽心中充滿希望,他費力的拖動莫凡的身體,將其放平在戰壕底部。
莫凡又看到了硝煙瀰漫的天空,血色的太陽。
「連長,你要替全連弟兄活,替弟兄們報仇,替弟兄們殺他狗日的,也替弟兄們看到勝利的那一天。」
李大膽的胸前有兩個血窟窿,滾燙的鮮血滴到了莫凡的臉上,他費盡力氣睜大雙眼,想要阻止李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