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華夫人失了儀態,顧夭夭微微搖頭,「夫人誤會了,我只是覺得,您不定會是侯爺的對手。」
文候以一壓百,當初皇帝斬殺孟相,難道就單單的因為文候一句話,文臣們便消停了?
縱是形勢所迫,可卻也是文候有本事。
她從葉卓華的嘴裡雖沒問出什麼來,可剛剛讓周生守在外頭的時候,周生的臉上明明的為難。
縱然華夫人自傲,如韻郡主驕縱,可她們既然尋自己上門,必然會讓自己周全。
除非,有一個不確定的人在。
華夫人敢在府內,高談論闊,想是覺得整個侯府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可她更信周生。
聽的顧夭夭提起文候,華夫人一臉不在乎的樣子,「你且放心。」
對此,顧夭夭不置一詞,若是華夫人這麼厲害,怎麼鬧了這麼久的和離也沒離開侯府?
她相信,女子不是真的失望,絕對不會將和離鬧的這麼大。
「夫人若是能讓我今日安全離開,我便信夫人所言。」顧夭夭說完,便整理了衣裙,緩緩的站了起來。
「這,有何難?」華夫人抬手,示意下頭的人帶顧夭夭離開。
只是聽人說,顧家人各個厲害,今日一見不過如此。
什麼敢燒靖王別苑,不過是空有脾氣的,莽撞之人罷了。如今竟尋的這般法子,想要離開,簡直可笑,以為離開了,便就能高枕無憂了?
顧夭夭跟著下頭的婢女,朝外頭走去。
只是這院子到底沒出去,剛到門口便被人攔住。
「放肆!」華夫人的婢女,怒斥了一句。
可那些人卻不為所動,「侯爺有令,不許任何人離開。」
「你說什麼?」原本在正廳里坐著的華夫人,此刻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將你剛才的話,重新說一遍!」
失態的,在這院中,吵鬧了起來。
直到,再次從對方的嘴裡,聽見了侯爺二字。
華夫人頹然的坐在了地上,「怎,怎麼會?」
她與文候少年夫妻,也曾錦瑟和鳴,也曾舉案齊眉,也曾以為他會是那個共度白首的人,可從孟相出事後,心全涼了。
甚至,自己的丈夫還參與其中?
一代名相,算是死於女婿之手,著實可笑!
若是靖王乃是良君也就算了,可他殘暴任性,如何勝任一國之君?
著實不明白,為何皇帝,為何文候就非靖王不可?
看著靖王被禁足,被降級,自己的丈夫還至死不渝,一趟趟往郡王府跑,華夫人便再無奢望。
只是提出和離,卻被文候屢次三番的拒絕,卻用手段還壓下去了。
成了,夫妻之間小打小鬧的情趣了?
這次,葉卓華出事,她偶爾間聽見文候與下頭的人商量,如何奪權,便覺得如今局勢,反抗刻不容緩。
雖然,沒人擔得起弒君的百年罵名,可除了文候卻也不是什麼大事。
明明,那杯斷腸酒,是她親眼看見文候喝下去。
怎麼現在沒事?
回過神來,華夫人突然起身,便要往外走。
「夫人恕罪,莫要小的為難。」下頭的人,再次將華夫人擋了下來。
這一次的人更多,這般架勢,華夫人卻也是相信,這世上除了文候,沒人能在侯府下這樣的命令。
華夫人忍不住笑了起來,「原來竟是我,一個人在唱戲。」
什麼毒酒,什麼解脫,都是假的。
就如同和離一般,不過是一介婦人在這四方院子中胡鬧罷了。
一代名相之女,不過是被玩弄與股掌之中的,傻子罷了!
「那我的信,是不是一封都沒有傳出去?」華夫人有些不甘心的問了句。
下頭的人卻是沉默不言,或是不知,或者就如同華夫人所說的一般,並沒有送出去。
華夫人像是一下子失了力氣,頹然的往屋子裡走去。
夏柳扶著顧夭夭,有些無措的望著攔在眼前的侍衛。
「走吧。」顧夭夭倒是平靜,領著夏柳往屋裡走去,重新坐在自己剛才的位置上。
許是秋日天寒,這會兒功夫茶水都已經有些涼了,許是知曉兩位主子出事,下頭的婢女也都慌了,沒人為顧夭夭添茶。
顧夭夭只得將茶水放下,左右這無趣的很,總的要尋個事做,只能將視線放在了華夫人身上。
看著她默默的落淚,顧夭夭起身將自己的帕子遞給華夫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總會有機會翻身的。」
華夫人看著顧夭夭平和,不屑的哼了一聲,「不知深淺。」
文候這般舉動,必然是有所目的,怕是一步錯步步錯,想要翻身哪有那般容易。
顧夭夭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夫人送我帖子,葉家自然證明,今日我要是回不去葉顧兩家只能尋夫人要人,若是我猜的沒錯,現在已經有夫人的馬車,從侯府往太子府走去。」
這樣,人,便轉到太子府內。
無論,華夫人領著顧夭夭過去是什麼目的,只要顧夭夭最後出事,太子都難辭其咎。
只是,若是顧夭夭想的沒錯,她這事出的要巧妙,既不能言語說出真相,也不能死了。
活著便是顧父的牽絆,顧父便就不能拋卻一切。
若是顧夭夭想的沒錯,這定然是他們的第一步,溫水煮青蛙。
先讓武將與太子慢慢離心,而後便是文候領著文臣,與太子漸行漸遠。
皇后在宮裡名存實亡,太子在朝中勢力凋零,到時候靖王必然名正言順的上位,馮妃雖然現在不能封后,可卻占著皇貴妃的名分,待靖王登基,她這太后做的名正言順。
為了靖王母子,皇帝可真是,煞費苦心。
「你既然猜到了,如何還敢來?」華夫人自然清楚朝堂紛爭,顧夭夭說話句句在理。
顧夭夭無奈的搖頭,「因為,這是我剛猜到的。」
她知曉這趟過來會有蹊蹺,卻不知曉文候夫妻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聽的顧夭夭這話,華夫人卻緩緩的冷靜下來,「你不怕死?」
顧夭夭搖頭,「如何不怕?」
她好不容易活過來了,並不太想,這麼著急的去奔赴黃泉。
看著顧夭夭從容應對,華夫人的心也慢慢的鎮定下來,不管如何,活著才會有希望。
華夫人慢慢的直起腰來,此刻已然掌燈,外頭的火把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