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傻傻的微笑。
慕將軍也向她點下頭。
他穿著簡陋的布衣,袖口挽起,像是剛乾完活的農夫,而不是將軍或修行者,但是堅毅的神情說明他絕不普通,即使是想要戳破謊言的皇孫符臨,也不敢輕易造次,與九名士兵站在離土台最近的一座小丘上,靜觀事態。
慕將軍並非孤身一人,前後左右環繞著十幾名與他同樣裝扮的男子,比他更像是純粹的農夫,神情同樣堅毅,還多了一絲警惕,他們大都年輕,身上洋溢著長久煉體所特有的活力,在一大群老弱婦孺之中非常顯眼。
人群漸漸安靜下來,只有嬰兒清亮的啼哭聲在山谷上空迴蕩。
慕將軍仍然沒有開口,而是彎下腰,以雙手在地上挖出一大塊土,高高舉過頭頂,土台周圍的追隨者首先照做,然後沖其他人點頭,示意大家也都應該這樣做。
人群迷惑不解,一開始只有少數人照做,等了一會才有更多的人模仿。
山谷的土地很堅實,大多數人只能掬起一小捧混雜著野草的塵土,來陣風就能吹走,守缺以法術挖出大塊泥土 ,分給周圍的人,硬塞到慕行秋手中一份。
慕將軍開始祈禱,聲音莊嚴而激昂,他說天生萬物不是用來毀滅的,萬物各有生存、延續之道,死亡與毀滅不是一回事,死亡是必然的歸宿,不可抗拒,毀滅卻是違背天道的大惡,被毀滅者必須反抗,這是萬物的本能,也是權力,天道必然幫助萬物獲得勝利。
祈禱不長不短,恰好激起倖存者的熱情,而不使他們生厭,然後奇蹟發生了,慕將軍手裡的泥土向上生長,逐漸變成一尊七八寸高的泥像。
其他人手中的泥土,不管是多是少、是松是緊,也都隨之長高,變成大小不一的泥像,那些手中無土的人先是嚇了一跳,隨後趕緊挖土,符臨的九名士兵也在這時彎腰,一名老兵還分給他一小把。
山谷外的五名符籙師互相看了一眼,誰也沒動,甚至沒有落地,他們看不出端倪,但是知道這必然是一種法術。
慕行秋手中的泥土也在變化,他看得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這的確是一種法術,而且是一種浪費嚴重的低效率法術,施法者似乎過於貪心,在這道法術里塞入了太多互相衝突的技巧,以至效果大打折扣。
但是對普通人來說這就是奇蹟,是比天火與地動更偉大的奇蹟,因為他們都認得自己手中的泥像古神教的三首神像,神像非常粗糙,粗具形態而已,引發的影響卻立竿見影。
人群成片地跪下,他們經歷了太多的死亡,遍求無門,直到這時才終於得到一點點回應,怎能不激動萬分?痛哭、哀求、控訴,眾人壓制的情緒在一瞬間傾泄而出。
符臨想好了一連串的詰難,結果對方根本沒有自我介紹,直接以神棍式的手段獲得了人群的支持,九名士兵已經跪下,在他們的拉扯下,符臨也只好跪下,看著手裡小小神像,心想騙子終有所圖,等這個慕將軍開始索取的時候,自己再揭穿真相不遲。
守缺極為投入,捧著泥神跪在地上,哭得比誰都悽慘,好像走失多日的兒孩童終於回到父母身邊,事實上,正是由於她不經意間散發出來的幻術,極大地強化了周圍眾人的激動情緒。
慕行秋沒哭,也不肯下跪,他在意的只是法術技巧,而不是人心向背,於是施法升到空中,極快地飛到最近的山坡上。
慕將軍也跪下了,沒有哭,仍保持著威嚴與鎮定,他的追隨者們顯然早有分工,紛紛走進人群,勸大家起身,守缺是被兩個人架起來的,這兩人對她的反應極為讚賞,深深地鞠躬之後才離開,守缺雙手握著神像,仍在抽抽噎噎地哭個不停。
台上的慕將軍最後一個站起身,目光慢慢掃過,在守缺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對飛離者不看一眼。
古神教在凡人當中經歷過多次興衰,數這一次回歸的效果最為顯著。
「既然無路可走,那就轉過身面對你們的敵人吧。不要自認為軟弱可欺,不要自憐自賤,如果你們真的一無是處,那個人就不會花這麼大的心思非要毀滅你們。」慕將軍單手舉起手中的神像,「相信你們自己的力量,古神護佑眾生,但它只拯救伸出手的人。」
於是眾人都舉起手中的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