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被埋葬在廣德二十年九月初三日。
因為劉雨霏生前樹敵太多,為避免她死後被人挫骨揚灰,葬禮秘密進行,儀式極為簡約。
長公主最後被葬在父皇劉招孫和慈聖太后金虞姬陵寢周圍,垂垂老矣的劉堪參加了姐姐的葬禮。跟隨廣德皇帝前來的只有江流兒陳名夏等幾個心腹重臣。
當最後一捧土被皇帝灑下,地宮大門緩緩關閉,廣德帝略顯落寞的離開陵寢,登上了返回天心城的四輪馬車。
「多給工匠們一些銀錢,將他們遣散回家,永遠不要再回天心城。」
「陛下,讓他們閉口的最好方法是。」江流兒用手在脖子上比劃了一個殺頭的動作。
「不要再殺人了,這些年大齊已經死了很多人了。」劉堪輕輕搖搖手,渾濁的眼眸轉向精明強幹的特務頭子。
江流兒悻悻退下。
廣德皇帝望向旁邊侍立的陳名夏,大學士立即上前,俯首聽命。
「英國人那邊怎樣?」
「聖上,」陳名夏神色陰冷,如同馬車外面晦暗的天氣。「東印度公司說要我們開放更多的通商口岸,而且在關稅上要有更多的優惠。」
劉堪微微點頭:「還有嗎?」
陳名夏忐忑不安道:「英國人說,這次陛下能平定劉雨霏叛亂,都是依靠東印度公司的艦隊支援,所以需要大齊做出更多讓步。」
「更多的讓步?」劉堪饒有興致的把玩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手,黃昏的光線透過車窗照在老人斑駁的溝壑里,顯得陰晴不定。
「關稅,通商,低價煤炭鐵礦,朕給他們的還不夠多嗎?」
「英國人說,以後大齊艦船、火炮,堡壘建設都要由他們過手,各省的糧食布匹生意也只能和他們做····」
廣德帝不耐煩的搖搖手:「那朕這個皇位讓給英國人去做了。」
陳名夏不再說話,也自覺的退到了一邊。
「得寸進尺,貪得無厭!當年父皇在位時,紅毛夷在大齊可有立錐之地?如今朕給了他們這麼多好處,他們還嫌不足!」
太子劉無忌環顧四周,見幾位大臣都不再說話,只得硬著頭皮上前勸道:「父皇,英國人的軍艦還在咱們北邊呢,現在還不能和他們撕破臉。」
劉堪咳嗽兩聲,有氣無力道:「紅毛夷不足為慮,商人重利,多給他一些便好了。眼下最要緊的還是新政推行,你去一趟北地,去長公主的舊地,親自監督那些陽奉陰違的官員,督促新政施行,不能再出亂子了。」
聽說又要離開天心城,離開大齊權力中心,劉無忌心中極不情願,不過他知道不能違背父皇意志。
「父皇,兒臣擔憂你····」
劉堪略顯尷尬的笑了笑,緊緊攥住太子雙手,顫巍巍道:
「吾兒不必擔心朕,我與太祖皇帝不同,我無心求仙,也不想要什麼長生,從來不服用那些害死人的丹藥,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長公主叛亂平定,由我坐鎮天心城。你安心去燕京遼東,把新政做好,把田地礦藏重新分配,殺一批貪官。如此民心便有了,以後你坐天下才能坐得安穩。」
劉無忌沉重的點點頭,再抬頭時,他的眼眶已經有些紅潤。
「父皇,兒臣不在時,您可要保重龍體。」
遼東和燕京一直都是叛軍舊地,是天心城統治的薄弱之處。
眼下長公主雖死,叛軍餘孽猶在,以後天下有變,這兩地必是最先叛亂的地方。
廣德帝又囑咐太子一番,馬車從皇陵出來,一路向北疾行,半個時辰後,巍峨雄偉的天心城就在眼前了。
馬車吱吱呀呀碾過水泥路面,劉堪思緒紛
飛,想到了死去的父皇和母后,想到了沉睡地宮的長公主。
紅毛夷慾壑難填,難道父皇留下的基業真的要毀在自己手中嗎?難道非要像姐姐那樣窮兵黷武才能守衛大齊疆域嗎?
廣德帝忽然下定決心,對貼身太監命令道:
「去前面告訴江總督,讓他和東印度公司的那些大鼻子董事們約定一個時間,讓英國人從馬尼拉來天心城覲見朕,英國人先前提到的所有通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