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得意的樣子,王承恩不得不絞盡腦汁,也想要做點成績出來了。想要讓司禮監奪回都知監的權力,在王體乾試過之後,王承恩立刻知道是不可能了。
如此一來,他就只能在司禮監身上下功夫了。梳理了二十四衙門的權責之後,司禮監想要出成績,就必須要看和外朝溝通的如何了。
對外朝毫無根基的王承恩來說,還有什麼比接手魏忠賢手中的文官名單,更方便他做出成績的呢。
朱由檢看著匍匐在地上聲淚俱下的魏良卿,終於放緩了些語氣說道:「給朕打住,你堂堂一個肅寧侯,在朕面前哭天搶地的成何體統。爵位乃是國家名器,你以為是市井上販賣的雜物嗎?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
魏良卿終於不敢再繼續出聲,只是一個勁的向著朱由檢磕頭,這上書房內的地磚乃是質量上佳的蘇州制金磚。魏良卿這幾下頭磕的甚是用力,金磚都發出了清脆的鐘鼓之聲了。
朱由檢皺了皺眉頭,他始終還是不喜歡,這些人在自己面前卑下怯懦的樣子。來到大明朝這麼久,他也已經稍稍了解了自己的生活狀態,和作為一名皇帝的日常行程。
一般來說,能在他面前出現的,基本上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人物。那些真正的底層太監、宮女、工匠、士兵、農民,在他出現的地方之前,早就被打發乾淨了。
雖然文官們和他身邊的親信太監,冠冕堂皇的說法是,恐怕這些鄙賤之人衝撞了皇帝的龍氣。其實真正的用意,一是為了減少安保的麻煩;二是為了避免皇帝接觸底層的百姓,從而了解民間的情況,使得文官和太監們無法聯手蒙蔽皇帝。
這種蒙蔽皇帝的原因又有著兩種不同的考慮,一部分自認是正人君子的大臣,他們反對皇帝了解宮外的情況,是害怕皇帝了解了民間的情況之後,會生起遊覽大明錦繡山河的想法。自古以來,皇帝出巡都是一件耗資巨大的工程,也是非常擾民的行動。在這些文臣看來,想要出京巡遊的皇帝,個個都是隋煬帝。
而另外一部分則是所謂的奸臣,隔絕內外交通,蒙蔽皇帝的耳目,為的就是要操縱皇權。
因此朝廷中不管是所謂的君子,還是權奸,他們唯一會達成共識的就是,皇帝就應該呆在皇城之內,不要出來擾民。
和真正的崇禎不同,從後世而來的蘇長青在社會中摸爬滾打過很多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不管這些人在他面前裝作多麼的卑微和可憐,當離開他的視線之後,面對那些真正的底層民眾的時候,他們就會表現的多麼傲慢和酷烈。
一言以蔽之,他們願意匍匐在皇權下讓自己卑微的猶如塵泥,那是因為他們能在其他人面前獲得更多的補償。這就是封建王朝,金字塔形的統治架構。
「夠了,你再這麼磕下去,你的頭未必有事,但是朕的金磚要被你磕破了。朕不過是讓你好好反思,你平日裡做的事,對不對的起你現在拿的俸祿和獎賞。你有算過嗎?你現在一年花費,需要當年多少個你繳納的田稅?」
魏良卿心慌意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他可憐巴巴的抬頭看著崇禎,就像是一條被主人拋棄的小狗一樣。
看著額頭沁出血珠,臉上涕淚混流的魏良卿,朱由檢終於追問不下去了。他抓起了桌上的一條手巾遞給了魏良卿,「把臉擦一擦,然後好好回話。」
「多謝陛下恩典,多謝…」感覺到崇禎語氣上的變化後,魏良卿忙不迭的接過了毛巾,他口中不住的感謝著,生怕崇禎繼續問責下去。
看著魏良卿擦乾淨了臉,情緒稍稍穩定之後。朱由檢這才中指敲著椅子的扶手,沉吟了一會後說道:「當初你這肅寧侯來的也不正,朕已經從錦衣衛中查到了,所謂你單槍匹馬在青樓內抓到遼東奸細的功勞,不過是場鬧劇而已。你回去之後,自己上折再降一級吧。
不管怎麼說你現在都已經是大明勛貴了,朕也不打算把大明的爵位當做兒戲,那麼你好歹也得為大明立點真正的功勞,否則何以服眾?」
魏良卿咬了咬牙,一臉豁出去的樣子說道:「臣,微臣願意去遼東前線充軍,跟東虜作戰,為陛下盡忠。」
朱由檢聞言楞了下,倒是重新打量了下這位魏忠賢的侄子。看他臉上雖然有些恐懼,但是並不退縮的樣子,看起來倒不像是口不擇言的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