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看著船外細雨落入河面的出神的宋獻策,回頭看了張國紀一眼,便隨意的說道:「在海上漂了一年多,咱們一起闖了這麼多大風大浪,還有什麼話不能說的,你想問什麼就直說好了。」
張國紀下意識對他拱了拱手,方才說道:「按照陛下的意思,這荷蘭東印度公司始終都是我大明的打壓對象,即便是這次和他們保持了和平。那麼宋兄為什麼又讓他們參與了這次的大計劃,還給了他們橡膠制的壟斷貿易權呢?」
宋獻策的身體隨著船隻的向前而微微搖晃著,他伸出手接著外面的雨水,全然不顧自己的袖子也被大濕了,他就這麼一邊把玩著雨水,一邊向張國紀回道:「大明和歐洲相隔萬里,陛下手中的資料如何能比得上我們耳聞目睹的真實歐洲?
既然陛下在出發之前給了我便宜行事的權力,對於陛下某些判斷不準確的地方,我們自然是要修正過來的。怎麼能夠死板的照著陛下的計劃行事,那樣豈不成了刻舟求劍之舉?
荷蘭東印度公司之所以被陛下視為需要優先打擊的對象,實在是因為荷蘭東印度公司在亞洲和印度洋的勢力太大,已經阻礙到了我大明海商向外發展的勢頭。
但是,荷蘭東印度公司的實力雖強,可你覺得尼德蘭聯省共和國強大嗎?」
張國紀想了想說道:「共和國的實力還是不錯的吧,畢竟他們擋住了西班牙人進攻這麼多年。我以為,共和國的實力大約已經可以和建奴的大清平分秋色了。」
宋獻策回頭看了他一眼,方才搖頭說道:「差多了,如果西班牙人和共和國不是隔著一個法蘭西,估計共和國早就亡了。
面臨著西班牙這樣的大敵,內部還在為君主制和共和制爭論不休,本國的銀行還向敵國政府發放貸款,以供養攻打自己國家的敵軍,這個國家即便現在看起來猶如烈火烹油,但是他們遲早會亡於自己的短視和商人的貪婪。」
張國紀皺著眉頭思考了片刻,方才試探的問道:「宋兄以為,這場戰爭的勝利者會是西班牙人嗎?」
宋獻策笑了笑說道:「不,兵貴勝,不貴久。西班牙人已經失去了勝利的希望,原本他們有會勝利的。如果他們當初以進攻尼德蘭聯省共和國的名義向法國借道,或是打著天主教聯盟的名義逼迫法國選擇立場,那麼這場戰爭就不用打這麼久了。
沒有趁著法國內部混亂時將這個國家*,或是綁上自己的戰車,反而給了法國人休養生息的時間。現在各參戰國都已經師老兵疲,法國這隻生力軍就成了決定這場戰爭勝負的關鍵。
當前年法國加入這場戰爭時,戰爭的勝利就已經倒向了新教聯盟。比如去年法軍在巴黎附近擊敗了西班牙和神聖羅馬帝國的聯軍,今年八月爆發的法國和西班牙海戰又是法國取得了勝利,現在西班牙人已經差不多被逐出了法國領土,就已經可見一斑了。
法國的那位紅衣主教在判斷局勢時可真是精準的很啊,我倒是很想去見見他了。」
張國紀並沒把宋獻策最後一句話放在心上,他還是有些疑惑不解,於是追問道:「既然西班牙人無法取勝,共和國又會被誰滅亡呢?」
宋獻策不假思索的回道:「當然是法國,共和國的疆域狹小,但是其海上的實力卻是歐洲首屈一指的。因此想要滅亡共和國,只有打一場陸地上的戰爭。
共和國執政奧蘭治家族,從第一代沉默的威廉開始,第二代拿騷的莫里斯,第三代現在的腓特烈·亨利執政,父子三人都可算是極為出色的軍事統帥。
但是以荷蘭如此之小國,又豈能代代都出現這樣的英傑?四、五代之後,奧蘭治家族如果能夠戰勝國內的共和派,必然要從武功走向文治。以共和國這樣疆域狹小的國家,沒有了天才的軍事統帥,法國人即便次次入侵都是兩敗俱傷,共和國也會因為青壯死傷過大而敗亡的。」
張國紀自然不會去問法國為什麼要攻打共和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句話他還是知道了。就連西班牙這個宗主國都不肯放手富饒的共和國,更別提法國這個近在咫尺的近鄰了。
不過他倒是為自己的計劃擔心了起來,於是便問道:「如果共和國遲早要被法國吞併,那麼我們和荷蘭人的合作,將來豈不是要遇到麻煩?」
宋獻策點了點頭道:「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