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打我,我說錯什麼了」我不服的大吼道。
&爺七八十歲的人了,經得起你這麼給他灌氣嗎?如果不是我出來的及時,你爺那口氣上不來,就……看我不打死你」
一向溺愛我的爹那天對我絕對是毫不客氣,打得我真是不賴,我也認識到自己的錯了,不過,話說回來,我這進入陰陽行當的最大障礙給剷除了,這未必不是件好事,我也算是如願以償了吧,我終於可以平靜的每天跟著師父學些本事了。
其實,起初的那些日子,師父根本沒有教我什麼玄學方術之類的東西,他卻一直給我灌輸,說,我們是在做善事,不單純是做一些捉妖除鬼之事,他還說我要學的東西,特別是精髓的東西不會用嘴告訴我,而是我自己要用心用眼去看去發現……
聽了這些我不免有些灰心喪氣,心裡那叫一個不痛快,哎,拜個祖師爺至今不知他老人家是誰,跟了師父吧還沒有教材,如果是要自學成才,我還來費這事幹嘛?乾脆回家算了,看樣子大柱子哥也是肚子裡沒貨的人……不過,回頭又想了想,較這勁幹嘛,我只是為了那一天三十塊錢的混日子前,也不必太認真了。
不過,往下的那段日子,我對師父還是多了幾分敬意,雖然我現在還不知他有多大的本事,但我覺得他是一個非常高尚的人,確切的說還是有一些職業操守的,因為他從不接,陰親,卜卦,求子的活,他說,命里有的終會有,命里無的不強求,世間萬物一切講究順其自然。
記得那是一個剛下完雨的傍晚,我和師父把剛打完的一副棺材親手交給鄰村的一個剛過世的老頭的兒女們,他們哭天抹淚的跪下給師父磕了三個響頭表示感謝,師父把他們從泥水裡拉起來自己如釋重負的舒了一口氣>
&哀,我很榮幸能送老人家最後一程,你們去吧,一定要讓老人家走好」老人的兒女們又是一大堆感謝的話,而且他們拉著師父的手久久不肯離去,後來才知道,我和師父費了很大的勁打的那副上好的棺材沒收他們兒女一分錢,他們不能心安理得,緣由是,這位老人年近八十歲了,膝下雖然有七個兒女卻沒有一家願意給他養老,最後沒得吃沒得住的老人家被逼無奈只好含恨的投井自盡,用如此極端的方式了此殘生,師父可憐他,便沒有收他們兒女們的錢,我想師父這是用他的高尚來辱罵老人齷齪的兒女們,師父知道他只有打一副上好棺材給老人最後一點的尊嚴讓他沒有怨恨的走,除此之外他不能再做什麼!農村有句俗話說,多子多福,我恰恰看到的是反面,久病床前無孝子,貧窮家裡兒不孝,這在農村是常見不過的事情,可老人這般的方式離世,給人性,人道,精神,情感帶來的是一次有力的震撼,老人,安好,天堂里不會有餓肚子。
送走老人兒女們,師父去村東頭抽了許多煙,我一直默默的陪在他的身後不敢言語,他說了一些我聽不太懂的話。
&有生!有死!生十年,死十年,生生死死又十年,到底圖個什麼?是為最後的那三尺黃土,還是等待灰飛煙滅的那一刻,我們到底因何活著,貧窮,富貴,滄桑亦或蹉跎……」師父突然像是從一個明白人變的糊塗了。
這時,天空又淅淅瀝瀝的飄起小雨,我感覺身上有些冷,即關心又像是提醒的說:
&父,又開始下雨了,我們回家吧」
師父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沒有絲毫回家的意思,反而一屁股坐到路邊一大塊濕漉漉的岩石上。
&父,天都要黑下來了,我們回家吧」我又刻意的提醒一遍。
師父把雙手握在胸前輕輕的用嘴哈了一口氣,他看著我笑了,笑得很突然,笑容很是悲涼。
&父,石頭上很涼的,起來,我們回家」
師父搖搖頭,站起身來,我下意識的扶了他一下,他拿開我的手,像是說我還沒有那麼老。
&蛋」師父終於對我開口。
&我趕緊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