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頭:「孩兒明白。娘,孩兒下學了就去看您。」
&快去吧。」杜氏揮了揮手,目送兒子離開。他又長高了不少,背影漸漸有點像他父親了。杜氏眼眶微紅,夏初嵐扶著她道:「娘,外面風大,回去吧。」
杜氏應好。一行人回到杜氏的住處,夏初嵐看屋裡的光線暗,便叫思安去將窗邊的竹幕捲起來。陽光照進屋裡,頓時亮堂了許多。
杜氏的侍女思香拿著幾支新摘的月季進來,燒掉柄,置膽瓶中,然後倒入水。接著從案上的青釉刻花三重香合里挑出一粒沉香丸,放進蓮花香爐里的銀片上,蓋上爐蓋。頂端的蓮心小孔里裊裊升起煙來,如山穴之雲,香氣頓時在屋子裡瀰漫。
思香和思安隨即躬身退下。石麟院這邊除了泉州帶過來的舊人,其它的侍女僕婦都是到了紹興府之後新買的。夏初嵐親自調/教過,一個個都很懂規矩。
杜氏倚在床頭,眉眼秀美,如平湖秋月,只是面色蒼白。
夏初嵐吹了吹勺里的湯藥,一點點餵給她喝。
杜氏望著女兒嬌美的容顏,想著她小小年紀,就要里里外外地操持,不禁搭著她的手腕說道:「都怪為娘的沒有用,讓你這般辛苦。嵐兒,聽娘一句勸,還是尋個好人家嫁了,別擔心我跟你弟弟……咳咳咳。」
夏初嵐輕拍著杜氏的背說道:「娘,嫁人的事不急。」
&麼不急?你二姐在你這個年紀都出嫁了,初嬋也在相看人家了。莫非……你還沒將那人放下?」杜氏試探地問道。
夏初嵐低頭來回翻舀著碗裡的湯藥,輕輕吹氣,沒有應聲。
&兒……」杜氏拿帕子掩著嘴,語重心長地說道,「那英國公世子的確是人中龍鳳,常人難比。可他若真將你當回事,怎麼能讓府里的婆子那般羞辱你?去高門裡頭做妾,還不如找戶尋常人家做正妻。並非娘阻止你跟他在一起,可是一想到你那苦命的姨娘……」她搖了搖頭,沒有說下去。
早年杜老爺做過縣裡的推吏,養出的一雙女兒知書達理,相貌也好,十里八鄉的男子都爭著來求娶。只不過杜氏的姐姐跟一位衙內好上了,硬是去給人當小妾。杜老爺攔不住,只能隨著她去了。
可惜風光日子沒過多久,人就香消玉殞了。
妾就是個半奴,在高門裡頭毫無地位可言。若是親王府那些出身好的貴妾也就罷了,像他們這樣小戶人家出身的,如同螻蟻,還不是任人宰割?
所以那時英國公府派人來接夏初嵐去做妾,老夫人都鬆口了,夏柏盛和杜氏卻怎麼都不肯。前車之鑑擺在那裡,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捧在手心裡養大的女兒去跳火坑?
夏初嵐也知道,陸彥遠要真的對原主有感情,何至於這些年,不聞不問?想來他只是貪圖美色,過後早就把那些山盟海誓給忘了。夏初嵐犯不著惦記這麼一個渣男,更別提對方於她而言,只不過是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罷了。
正要回杜氏,思安在外頭喊道:「姑娘,六平有急事稟報!」
思安這丫頭雖然性子活潑直爽,但也懂得分輕重。這樣火燒火燎的,必定是有大事。夏初嵐站起來,喚了杜氏的陪嫁楊嬤嬤進來,叮囑道:「嬤嬤,看著娘把這碗藥喝下。」
&楊嬤嬤立刻應了,目送夏初嵐出去。
床上的杜氏又咳了兩聲,長長地嘆口氣。若不是她的身子如此不中用,家裡的頂樑柱又不在了,女兒的婚事何必拖到現在。
楊嬤嬤在床邊坐下來,剛才母女倆在屋中的對話,她都聽見了。
&姑娘如今掌家也是好事。夫人想想,老爺不在了,六公子年歲尚小,若上面沒有這個姐姐撐著,指不定二房那邊怎麼欺負咱們呢。」
杜氏看了她一眼:「嵐兒也是我的心頭肉。不能因為我們需要她,就耽誤她的終身大事。你幫著留意些,若有差不多的人家不介意當年的事,就告訴我。」
楊嬤嬤也覺得自己有些自私,吹了湯藥餵杜氏:「您慢點喝,燙著呢。三姑娘的事,老身一直記著的。可您也知道那英國公府是什麼人家,姑娘跟英國公世子好過,旁人稍稍打聽,都不敢蹚這渾水。差一點的人家,又怕委屈了咱們姑娘。」
杜氏何嘗不知此事難辦?否則她也不用發愁了。
楊嬤嬤正細心地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