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晦去年便穿過棉衣,笑道「此物便是雍州栽種的棉花所制。除了制棉衣、棉被之外,此物還能織成棉布,一匹價值萬錢以上。」
劉裕一皺眉頭,道「去年安豐太守張產曾進獻兩匹,說是每匹花費一萬四千錢,被愚痛斥,此等奢靡之物何益於國。」
謝晦臉一紅,去年棉布在襄陽沈氏布莊售賣之時,管事謝莊買了十匹回府,家中女眷都埋怨買得少了,一人做身衣服都不夠,自己讓謝莊今年多買些,若讓宋公得知,肯定不喜。
毛德祖道「主公,此物是雍境所產,若是雍軍將士人人穿著棉衣,將不懼風寒,要謹防雍軍來攻。」
劉裕道「冬衣已至,德祖、奉仁要帶著將士加強巡邏,不讓雍軍有可趁之機。」
傅亮道「此物用途極大,主公要讓劉僕射組織人手栽種。」
劉裕點點頭,接過劉遵考帶來劉穆之等人的信件展開細看。信中陳述京中諸事,朝堂還算安穩,就是戰事將國庫儲備消耗殆盡,劉穆之擔心今年冬天若遇災害恐怕難以賑濟。
徐羨之則在信中提及義陽商人前往尋陽募工紡線織布,募得織工近六千人,江州、湘州、豫州一帶織女紛紛前去做工。徐羨之稱與劉穆之商討後,認為先暫觀其變,詢問劉裕是否要禁止。
劉裕將信交給身旁的謝晦等人傳閱,徵詢他們的意見。
謝晦看後道「愚聽說今年淮河一帶種棉人猛增,致使棉價下跌,棉多需工便多,雍境工價劇增,聽說匹布給千錢仍請不到織工,所以這些商人便想到來尋陽募工了。」
傅亮看罷信,道「尋陽織匹布工價給錢四百或粟米二石,熟練織工月可織布近二匹,得錢八百,這工價可比京中商鋪管事,難怪附近織女紛紛前往。」琇書蛧
劉裕沉思道「愚正與楊安玄交戰,為何其不阻止這些商賈,楊安玄有何用意?」
謝晦笑道「自古交戰不絕商路,義陽商賈來江州募工,要按棉重計商稅。楊安玄向來重商,今年棉價大跌,棉商無利,楊安玄亦不能禁。」
「眼下正值農閒,這些織女能賺些錢補貼家用,倒不失為好事。」傅亮若有所思地道。
劉裕捋著鬍鬚,著實想不出楊安玄此舉用意,怎麼看也有益於己。
向彌摸著身上的棉衣道「這棉衣著實暖和,這一會愚都有些冒汗了。主公,這棉是好物,來年多種些,就不用擔心將士們過冬挨凍了。」
劉裕道「道和曾建議在三吳之地試種,可是愚籌備攻雍之事將此事暫時擱置,看來明年不可再耽誤了。」
傅亮提醒道「主公,要提防棉田侵占農田。」
「不錯」,劉裕道「愚會寫信告知道和,讓他多選零散之地耕種,糧田還是不能荒廢。」
謝晦道「既然義陽棉商聚集在尋陽,不妨就在江州種棉。有了棉田,那些義陽商人說不定能留住。」……
八月,棉布已經在沈氏布莊上市,布價降至每匹六千錢,只有去年的一半。
沈宅,楊湫與趙萱算著賬一匹棉布重二十斤,耗棉二十五斤,每斤棉價十五至十七錢,約四百錢。算上紡工、織工、往來運費、印染、商稅等各項花費,每匹布的成本約在三千錢左右,每匹布能賺三千錢。
去年每匹布能得利八千錢,但今年
布匹的數量是去年的十倍,總的算起來贏利翻了四五倍。
這麼大的贏利是採用了新的紡車和織機的原因,新機械將產能提升了四至五倍,而普通人家若是僱工每匹布的成本將近四千錢,售給商販還被壓價,僅能賣到五千錢左右,每匹布得利僅為千錢(算昏了頭,估妄看)。
楊湫伸了個懶腰,道「三哥讓嫂子告訴奴,每匹布的價格只許賣六千錢,不然八千錢甚至萬錢都有人買。」
「雍公這樣做肯定有用意。」趙萱轉著眼珠道「市面上一匹綢緞的價格四千錢,棉布定在六千錢,估計沒什麼人買綢緞了。」
張蘭在一旁接口道「奴聽人說,不少人準備砍了桑樹,也不再種麻了,大夥都準備種棉。」
趙萱道「雍公不准棉布賣高價,會不會就是怕大夥都去種棉,把桑麻都荒廢了。」
楊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