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策論試,不少人將幾道可能出現的策論題背得滾瓜爛熟,準備到考場上妙筆生花。等試題發下,驚嘆聲此起彼伏,甚至有人驚呼出聲,「誰換了考題?」
作為副主考的應洪和戴敦已經知曉宋公為考題泄露之事震怒,兩人都知難辭其咎,事後不知宋公會如何處置自己兩人。
華林園昨夜被兵丁嚴加看守,考場內的所有人不准出入,直到卯時大夏門開始讓試子進入,主考官孔靖才把他們請到延賢堂,公布了宋公親自擬定的兩道策論題。
堂上除了兩名副主考外,還有近百名閱卷官,多數人顏色更變,這些人有子侄親朋在試子之中,他們早將考題告訴了他們,臨試變題說明宋公對他們起了疑心。
與明經試歡天喜地不同,策論試大多數人面如土色,但仍寄希望雜文試能押中考題。
雜文試原本的試題是一詩一賦,試題下來改為《東漢論》,這讓無數人心灰意冷,早知策論和雜文試都改了試題,還不如專心學業,說不定更能取得好成績。
三場試罷,要二十日後才會公布取中名單。不少人灰心喪氣,自覺取中無望的人,打理行裝準備返鄉。
自有人憤憤不平,認為被人戲耍,而此時有流言傳出,之所以策論和雜文試更換題目,是朝廷官員與世家門閥聯手,有意排擠寒門試子,讓門閥子弟取中。
人在憤怒之下容易聽信流言、失去理智,那些寒門試子相互串連聚集,雍州科舉試子的故事他們知曉,若是榜單公布多是門閥子弟上榜他們也要前去宋公府。琇書網
王韶之這段時間忙得焦頭爛額,抓了不少造謠生事的人,審訊後發現並非雍州暗探,只好威嚇幾句放人,結果局面越發難以控制,寒門試子的怒火逐漸鬱積,已然發生多起寒門子弟與門閥子弟爭鬥的事件。
劉裕收到奏報,親自驅車前往劉穆之府上探病問策。劉穆之斜倚在病榻上,面色潮紅、身形削瘦,咳聲不斷。
聽劉裕講完科舉可能引發的風潮,劉穆之喘息道「此次應試之人太多,愚因疾未能始終關注此事,出了疏漏,讓主公煩憂,愚之過也。」
劉裕嘆道「道和染疾,難以理事,愚如失臂膀。愚之所以讓季恭接手科舉之事,除了季恭是聖人後裔外,還有便是士深(袁湛字)顧及家族,處事難稱公道。不料士深因此生出不滿,暗中掣肘季恭,致使科舉試題泄露,引起事端。」
劉穆之捋了捋枯亂的鬍鬚,微閉上眼想了想,道「主公本意是選用寒門試子,反而惹起寒門試子不快,解鈴仍需系鈴人,還是要從寒門試子身上著手解決。」
劉裕替劉穆之掖了一下漏風的輕裘,端坐靜聽。
劉穆之先問道「此次科舉參試之人多達一萬五千餘人,主公準備從中取用多少人?」
劉裕應道「愚本意取千人左右,現在看來要增至一千五百左右。」
劉穆之兼著吏部尚書,知道一下子增加一千多名官吏對朝廷來說是不小的負擔,眼下國庫空虛,如何安置這麼多官員,便連官俸都難以籌措。
四月,劉裕回到建康後,以「延誤軍機、私通叛逆、驕縱貪侈,不恤政事」等理由,罷免或處死不少皇族或門閥士族出身的官吏,嚇得不少門閥子弟主動致仕,為此次科舉取士騰出了不少位置。
即便如此,仍是僧多粥少,只能走一步算一
步了。
「寒門試子欲圖鬧事,無非是擔心取錄不公,說到底是擔心被門閥子弟擠占他們的入仕之路。」劉穆之分析道。
劉裕苦聲道「愚問過季恭,從科舉答卷情況來看總體上門閥子弟的學識要勝過這些寒門試子,即便按實取錄恐怕門閥子弟也要占大半。」
劉穆之道「楊安玄在襄陽科舉時分進士科和舉人科,將進士科置於舉人科之上,其實便考慮了士庶之爭,進士科取錄人數遠少於舉人科,讓寒門試子無話可說。主公取消進士、舉人之別,將士庶混雜在一起,矛盾在所避免。」
劉裕道「愚考慮控制士族子弟得中的人數,允許落榜之人推選代表查閱試卷,盡力平息風波。」
劉穆之道「這還不夠,主公還需對落榜之人加以安撫,不妨等來年再行開科。主公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