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目露凶光,道:「愚數次勸過殷兄,尋機誅殺桓玄,殷兄生恐荊州生亂而作罷。此次卻是個好機會,殺了桓玄,向朝庭上表,推說此次起軍皆為桓玄之意,愚相信朝庭必然樂見。」
殷仲堪連連搖頭,道:「不妥,桓氏坐鎮荊州四十餘年,桓玄倚仗父兄之名,聲望遠在你我之上,他若被誅,荊州立亂,不說荊州百姓會如何,便是這數萬大軍恐怕立時也要分崩離析,眼下用人之際,絕不能誅殺桓玄。」
除了誅桓玄可能引發動盪外,殷仲堪還存了用桓玄牽制楊佺期的用心,若當真殺了桓玄,說不定楊佺期又變成另一個桓玄,唯有相互牽制才能讓他坐得安穩。
兵馬掌握在殷仲堪手中,既然他不同意,楊佺期只能作罷。
兩人議定後找到桓玄,商議結盟之事,雖然各懷鬼胎,但最終還是達成同盟,推舉聲望最高的桓玄為盟主。
桓玄有些得意,看來殷仲堪、楊佺期還是識時務,知道當前形勢唯有擁立自己才能與朝庭抗衡。
…………
十月二十三日,三人在潯陽江邊設壇歃血為盟,一同拒絕朝廷詔令。隨後,聯名上疏天子,替王恭伸冤、請誅殺司馬尚之與劉牢之,並言殷仲堪無罪,不應降黜。
荊州軍從蕪湖退走,建康城內一片歡騰,朝庭下旨大赦天下。王府連日歡宴,歌舞不斷,司馬道子以為勝局已定。此次王、庾、殷三家聯軍都敗在朝庭手中,以後看誰還敢做亂。
待接到殷、桓、楊聯名奏書,司馬道子召群臣議事,詢問荊州虛實,看看能否趁大勝之機,一勞永逸地解決荊州之患。
要說朝中對荊州情況最了解的是御史中丞江績,他原是南郡相。江績告訴司馬道子荊州有兵馬近五萬,戰船逾千艘,實力不容小覤,若要發兵攻打荊州,勝負不可知。
權衡再三,司馬道子決定妥協,再度派殷茂前往潯陽宣旨,「將軍依附王恭,朝野憂心如焚,然而既往之事,不宜掛懷。請將軍順從朝廷旨意班師退兵,恢復將軍原職,安撫所部,解甲休兵,則內外安寧。」
旨意傳至,殷仲堪復任荊州,桓玄的江州和楊佺期的雍州不變,真是皆大歡喜。殷、桓、楊三人欣然遵從詔令,率部返回荊州。
此次三家方鎮起兵,最終獲益的荊州,王恭身死,庾楷不赦,只得灰溜溜地跟在桓玄身邊。
朝庭失了顏面,當然要有背鍋俠。御史中丞江績彈劾左衛將軍桓脩,「承受楊佺期之言,交通信命,宣傳不盡,以為身計,疑誤朝算,請收付廷尉」。
倒霉的桓脩,原本他所獻的分化之計已經讓殷、桓、楊三人離心退兵,朝庭苟安不能抓住機會,反把錯處推到了他的身上。
司馬道子知道怪罪桓脩實在牽強,只是免去桓脩的官職了事。
要說倒霉,還有一人比桓脩更倒霉,便是雍州刺史郗恢。真應了那句話,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王恭起兵,郗恢接到朝庭平叛的旨意,決定起兵牽制荊州兵馬,襄陽太守夏侯宗之、府司馬郭毗認為朝庭不可能抵禦三家聯軍,力主不可南下。
郗恢斬殺兩人,準備率八千兵馬南下,尚在籌措輜重糧草,便傳來王恭身死,荊州軍圍困石頭城的消息。
朝庭為了緩解燃眉之急,用桓脩之計,將雍州刺史轉任給楊佺期,而詔郗恢入京任尚書。
郗恢接到旨意後,氣得破口大罵,朝庭便是這樣對待忠臣的。真是人善被人欺,這一次郗恢決定聽從南陽太守閭丘羨的建議,舉兵拒守,看看楊佺期如何奪取自己的襄陽城。
桓玄沒有迴轉江陵,而是直接帶著部曲在江州赴任。桓玄與始安太守卞范之是好友,知其足智多謀、才華過人,徵用其為長史,出謀劃策。因朝庭不赦庾楷,桓玄便命庾楷為武昌太守,一點面子也不給朝庭。
殷仲堪與楊佺期回返江陵,楊佺期準備前往襄陽接任雍州刺史。聽聞郗恢用南陽太守閭丘羨領軍一萬,駐守宜城,不准他前往襄陽城。
楊佺期除了千餘族軍外,其他兵馬皆是荊州所有,他已升任雍州刺史自然指揮不了荊州兵馬。
向殷仲堪借兵三千,楊佺期率四千人乘百條戰船沿沔水北上襄陽城。
第二百零五章潯陽結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