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謀國,但現在,蕭綽把仇恨算到他的頭上,他也無話可說。
「不能再讓太子跟在蕭綽的身邊,父親,陛下對您還是言聽計從的,不如跟陛下說太子年紀漸長,需要出去歷練了,讓太子跟著陛下去四時捺缽,太子必竟年幼,過上一段時間,自然就會疏遠蕭綽。」
林景搖頭道:「這不大可能的。陛下身體不好,不會讓太子離開中京的。」
「父親,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林平道。「如果這一次蕭綽的計劃大獲成功的話,那她的氣焰會更加的囂張,會有更多的人倒向她。」
林景舉起了手,擺了擺,道:「當好你的南院大王,全力配合蕭綽的計劃順利實施,接下來的事情,肯定是不會再瞞著你這個南院大王了。因為接下來這個計劃的實施,會全部由陛下主持了。平之,記住,千萬不要想著使絆子,陛下的眼睛裡揉不下沙子。他平生的夢想,就是想要滅掉宋朝,一統天下。現在他的身體不好,蕭綽這些年來苦苦謀劃,布局,終於完成了這個計劃的所有前奏,能不能成就他的夢想,就是在這一擊當中。你要是破壞了這次計劃,用不著蕭綽出手,陛下就會滅了你。」
看著林平不甘的模樣,林景道:「我,還活得了我多久呢?」
「父親,我們林氏為大遼忠心耿耿,我們父子為了陛下更是毫不惜身,陛下,就這樣不管我們了嗎?」
「你錯了!」林景道:「陛下的才智,不輸大遼史上任何一位先賢,所以,有些事情,用不著你操心。你要做的,就是做好一個做臣子的本份。」
「我明白了!」林平點了點頭。「我會全力以赴地做好這一件事情,真要成了,我這個南院大王,便是死,也應當可以名垂青史吧!」
「這要想便好!」林景躺了下去,道:「你去吧,我累了,要睡會兒!」
林平站起身,替父親掖好被解,轉身輕輕地走出了房門。
門外,月光正好,林平抬頭,深吸一口氣,大步向外走去。
從今天起,自己便去住在官衙之中,直到此事完結。
拒馬河中,數道浮橋之上,無數的百姓拖兒帶女,挑著擔子,牽著牲畜,在士兵的驅趕之下,一步一把淚,一步一回頭地踏上了離井背鄉的路途。
整整五年了。
本來他們聽說遼人將要歸還這些土地給大宋,一個個的歡欣鼓舞,可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接下來他們這些人,卻是要遷走,聽說要去的地方,是遙遠的遼國中京。
走還是不走,根本就由不得他們。
在遷走他們之前,遼人那邊沒有絲毫的風聲透出來,命令下達之後,遼國軍隊,早就封鎖了所有能逃跑的路徑,擺在他們面前的道路,就只有兩條。
要麼走!
要麼死!
整整三萬戶,近十萬人,被迫踏上了遷徙的旅途。
耶律敏勒馬拒馬河邊,冷漠地看著那些跌跌撞撞的人群。
七年以前,他還在為保衛這些人拼死戰鬥。
白溝驛一戰,他和麾下千餘精銳為了阻擋完顏八哥的女真部隊,戰鬥到了最後一個人。
也就是那一戰不久之後,他的父親,被崔昂栽贓陷害,數名邊軍將領身首兩處,冤死在大名府,懸頭於城上。
僥倖逃得性命的他,到了汴梁。
五年之前,汴梁一戰,他又輸了。
這一次,他輸掉了全部。
不但沒有為父親復仇,沒有為家人復仇,他還搭上了他剩下的所有的兄弟。
那些人,要麼死在了汴梁城中,要麼在隨後的追捕之中死在逃亡的路途之中。
就剩下他孤身一人。
從那時起,他的心裡就只剩下了仇恨。
不殺掉那個昏君,不殺掉那個奸臣的全家老少,自己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意義呢?
所以,從秦敏變成了耶律敏,又有什麼重要的呢?
一個幾歲大的孩子在離他不遠處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邊上的一名遼卒揮鞭便打了下去,那孩子大聲嚎哭起來,那士卒更為惱怒,正要再揮鞭子,一陣馬蹄聲,一柄帶鞘長刀伸了過來,架住了他的胳膊,一抬頭,便看到了耶律敏那張臉。
「大將軍!」
「這些人都是登記造冊了的,到時候去到中京之時,少了人,誰負責?」耶律敏冷冷地問道。「大家都像你,不順意便幾鞭子,看這孱弱模樣,能挨你幾鞭子,死了,拿你來湊數?」
「小人不敢!」遼軍縮頭縮腦地道。
一名軍官如飛一般地趕了過來,正是負責押送這些人的軍官,卻是一個遼地漢人。
「儘量別死人,皇后娘娘要這些人去中京是去種地的,到時候人手不夠了,那就拿你們來湊數!」耶律敏丟下一句話,轉身打馬而去。
剩下那軍官呆了片刻,卻是轉身給了那遼軍重重的一鞭子:「你這混帳,到底是怎麼得罪了大將軍?不想活了也別連累我!」
在南京道上,這兩年誰不知道,寧可得罪總督耶律珍,也別得罪屬珊軍大將軍耶律敏。
耶律珍是讀書人,一般講究以德服人,講不通理了,這才以武壓人。
耶律敏卻是一個純粹的武夫,一言不合,便是拔刀相向,平時掛在嘴邊的,就是一個斬字!大遼的皇室貴胄,這位大將軍說砍就砍了,別說他們這些小卒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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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章:做好自己的本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