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暗淡的房間內,所有門窗緊閉不留空隙,待在裡面可謂是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寂靜的黑暗突然傳出艱澀的吟唱聲,每一個音調在常人聽來都顯得怪異,無論用舌頭還是咽喉都無法模仿這奇怪的吟唱。
微光亮起,一顆拇指大小的水晶散發柔和的光暈,水晶內部隱約可以看到一個奇特的白色生物正在跳動,它朝著水晶外面奔跑,體型越來越大直到可以看到它全身輪廓,那是一隻雪白的獨角獸,全身毛髮沒有絲毫雜色或瑕疵,散髮乳白色的光暈,獨角獸一聲長吟已然跳出了水晶在這間狹小陰暗的房間裡面漫步。
這夢幻的場景若放到外面肯定可以引起觀眾的驚呼。
操縱這一切的肯尼斯·倫道夫瞪大眼睛,凝視獨角獸身體的每一個細節,嘴裡念念有詞,然而不一會在水晶的微光下可以看到他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他的呼吸猛然一滯,獨角獸還沒有出現幾秒光線就變得黯淡,它在無知無覺中留下一縷殘光便重新隱匿與黑暗。
肯尼斯長出一口氣放下手裡的小木棍,攙扶旁邊的椅子坐下,用長袖抹去額頭密密麻麻的汗水搖頭輕嘆:「為了更好的登場效果已經考慮到幻術遠近的光線操作,水晶的品質沒問題,這次還使用了光塵作為輔助施法材料,失敗的原因只能歸咎於法術本身存在致命缺陷。」
他手持木棍朝著虛空點了點,房間的燈被看不見的力量打開,肯尼斯盯著自己枯瘦顫抖的雙手,臉色逐漸從複雜難懂轉為灰白黯淡。這一次施法就耗費了他為布倫達戲劇團工作好幾個月的工資,一年的積蓄購買了眾多施法材料卻仍是失敗,他剩下的時間又還有多少次實驗的機會呢。
他是專注於幻術系的法師,在法術領域他已經達到盡頭,而在他所精通的幻術系法術裡面,他想要留下屬於他的名字,這些年他待在布倫達戲劇團只有一個目的,創造出能讓他的名字被後人記住的幻術。
肯尼斯起身離開昏暗的房間,回道具屋的時候遇到了一位戲劇團的員工,他叫住了肯尼斯,觀察他的臉色小心翼翼說道:「倫道夫先生,一位名字叫做哈維·艾德里安的先生預約在下午兩點與您見面,我曾推遲過,但他說您是他的朋友。」
「艾德里安···」肯尼斯渾渾噩噩叨念這個姓氏,神色有所好轉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工作人員看著他單薄蕭瑟的身影眼睛流露出一絲同情,肯尼斯是戲劇團裡面出了名的怪脾氣,很少和其他人接觸,大部分戲劇團成員甚至只知道他是一位施法者而不知道他的名字,肯尼斯沒有任何朋友或者家人,當他死去的時候,又會有誰為這個可憐的老人流眼淚呢。
······
「哈維,這本真的是你寫的?不是你找人冒名代替?」戲劇院的休息室裡面,哈維·艾德里安的朋友賈里德躺在沙發上橫著眼用懷疑的眼神來來回回將哈維掃了個遍,他手裡還翻弄著《基督山伯爵》,對比兩者之間的差距,若要讓賈里德說他所認識的人中與文學最沒有關係的人,他腦海裡面第一個想到肯定是哈維·艾德里安。
現在這部成為年輕貴族浪漫的《基督山伯爵》竟然是出自於哈維·艾德里安之手,賈里德寧肯相信昨天剛吃的烤乳豬會說話。哈維拜訪肯尼斯不成就順便來找自己這位狐朋狗友,他貌似正在看《基督山伯爵》,上次一起看戲劇的時候哈維就曾告訴過他自己寫的名。
哈維坐在沙發上給自己倒了一杯牛奶,聳了聳肩無奈解釋:「賈里德,我可不是你,之前那段時間我窮得連飯都吃不上,又怎麼有閒錢去僱傭一位代筆人。正因為沒錢了,剛好遇到倫納德出版社的徵稿廣告就打算嘗試一下,結果出人意料。」
「若是其他人知道你就是《基督山伯爵》的作者,他們會瘋掉的,誰能想到那位哈維·艾德里安竟然寫出了一部。我都不敢相信你有講故事的天賦,以前我從不喜歡看這些玩意,現在我竟然感覺還算有趣。給我說說結局吧,這位獲得寶藏的伯爵會有什麼下場。」賈里德所說的他們自然是哈維·艾德里安的朋友,現在哈維已經沒有和他們在聯繫過,若不是賈里德主動上門,估計連賈里德都要被他忽略。
「誰知道呢,我自己都沒想好結局。」哈維呵呵一笑,給人劇透結局是最無趣的事情之一。
賈里德摸著自己的下巴猜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