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兩成。
每次一算日子就要上稅了,莫白總能發現父母眉宇間多出了一抹揮之不去的愁緒。
可悲而又可笑的是,像他們家這樣屢屢被重稅逼得走投無路的窮人,在落葉鎮比比皆是。
從只有兩三件衣服的衣櫃裡挑出那件補丁最少的小白袍穿在身上之後,莫白輕手輕腳的上前拉開了老舊的木門。
時間還很早,天色甚至還帶著些許深藍,房間裡在未點燈的情況下異常昏暗。
莫白把自己藏在門後頭的黑暗裡偷偷看去,只見外頭的院子裡除了衣著華美的大鬍子稅吏外,還站著四五個身穿白銀戰甲的衛兵,個個滿臉傲然,不可一世。
尤其在面對一名拄著拐杖的可憐老人的前提下,這群人耀武揚威的氣勢更是得到了很好的彰顯。
「老東西,跟你說話呢,聽到了沒有!」
似見老人一聲不吭,為首的稅吏不耐煩的推了他一把,雖力道不大,不至於把人推倒在地,但這一幕被一旁的小男孩盡收眼底,不免悲憤交加。
「是。」
面對稅吏凶神惡煞的嘴臉,老人只能頷首稱是,除此之外什麼也不說,沒有絲毫的脾氣。
事實上,他也知道多說無益,不管是求饒也好喊冤也罷,該牽的馬還是牽走了,該賣的女兒也未曾倖免,一切盡都於事無補。
「阿爹!」
莫白從家裡跑了出來,上前扶住老人,桀驁的揚起小腦袋,目光森冷的瞪著這群不近人情的官吏,生怕這群野蠻的傢伙再對老人無禮。
「喲,這是你撿的那個孩子吧?轉眼又長高了不少啊。」
落葉鎮很大,但稅吏對於個別時常未能按時上稅的特困家庭總是特別上心。
重點照顧的頻率高了,老瘸子一家的底細也就漸漸被他摸了個七七八八。
望著眉清目秀的小男孩,稅吏大手摩挲著鬍子茬拉碴的下巴,嘿嘿冷笑:「老瘸子,目前看來,你家裡已經沒什麼東西可以當做稅款抵押了。不過我看你養的這個兒子品相倒還不錯,絲毫不比你當年那個親閨女要差。要是放到奴隸市場的話,沒準可以賣個好價錢。」
沒去理會老瘸子越來越陰沉的臉色,稅吏說著便伸手想要去摸莫白的頭。
豈料原本唯唯諾諾,顯得有些膽小怕事的老人家卻仿佛在這一刻吃了熊心豹子膽,竟一把將心愛的兒子扯到了自己身後。
儼然一副堅決不容人染指的姿態。
毛茸茸的手尷尬的僵在了半空,稅吏望著護犢般的老人眼中驟然出現的些許凌厲之色,不禁詫異莫名,氣氛有一瞬的凝滯。
緊接著,他嘴角咧開的弧度越來越大,直至露出十七枚白森森的牙齒,旋即開始用饒有興致的目光重新審視著面前這個本以為已向命運妥協的老殘廢。
「有意思,有意思。」
哈哈大笑了幾聲,稅吏不疾不徐的湊上前來,將下巴擱在老人的肩膀上,用只有彼此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就讓我看看,三天之後,憑您這把老骨頭,能不能保得住你這個可愛懂事的好兒子。」
「我是真心希望,他不要步你女兒的後塵……」
說完這句話,一臉冷笑的稅吏便在老人粗糙的老臉上輕輕拍了兩下以示侮辱之後,帶著衛兵揚長而去。
「阿爹。您別生氣。」
怒視著猶如過境蝗蟲般的惡棍遠去,冷不防聽到老人家的呼吸猶如風箱般急促的起伏,莫白忙懂事的伸手替養父撫背順氣,而後將他攙扶到屋裡坐下。
接過莫白遞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莫東山的氣色這才略微好看些。
長長的嘆了口氣,老人的容顏仿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神色說不出的淒楚。
「孩子,這麼些年,委屈你了。」
作為昔年聞名鄉里的獵人王,莫東山的身子骨還能看出幾分年輕時硬朗的風貌,奈何歲月催人老,他的腰背終究不再挺拔,軀幹也不再飽滿,深陷的面頰上爬滿了皺紋,鬢角的發色早已斑白,濃密的鬍鬚和長發雜亂無章,看起來很久沒有悉心打理了。身上穿的是打著補丁的棕色麻衣,單看這副面貌,不難被誤認為是個爬上了七十歲的邋遢老人。
望著父親憔悴枯黃的面容,莫白忍不住心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