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不謝她就算了,反而還說這種話,倒象因為你寬宏大量,才不介意的?我母親一片好意,大伯娘卻這麼不知好歹,真叫人寒心!」
沈氏聽得臉色慘白,苦笑了一下:「三丫頭,你對我誤會已深,我也沒什麼好辯解的,不過清者自清,只盼你日後長大了,能體會我的難處。」說罷低頭掩面哽咽著離去。
陳氏用責備的目光看向明鸞,明鸞卻反瞪回去:「難道我說錯了?母親捫心自問吧!」
陳氏嘆了口氣,怔然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光是為了你五舅舅一家平安,我就不能答應她。只她有一句說得有道理,換了我,娘家親人有難,但凡是有法子去救,我也會竭盡全力,哪裡顧得上別的?」
明鸞撇撇嘴,小聲嘀咕:「誰也沒攔著她為娘家人出力,可她為了出力卻要犧牲別人,哪有這個道理?幫了那麼多忙,只有得寸進尺,一句好話都沒有,誰要幫她?」
沈氏求不到陳氏相助,只能回頭跟弟弟弟妹商量,趁著晚上張八斤在院門前輪值看守,由弟弟親自出面請他幫忙說項。張八斤沒得沈家的銀子,哪裡肯出力?只將吳克明的話告訴他們:「如果病得厲害,又是天花這等會傳染他人的症候,那就不能跟著上路了,丟他在這裡,只帶其他人走吧。橫豎他是一個孩子,又不是正經犯人,路上歿了也不是不可能,只要把正犯押送到了,其他人與我們不相干。」
沈家人頓時被唬住了。沈君安已經病成了傻子,別說病還沒好,就算好了,也不能離了家人,他們怎能接受這樣的安排?
偏張八斤心裡害怕天花還要特地問:「你們家孩子是不是真的天花復發了?給爺一個準話,我們兄弟可不想路上過了病氣,丟了性命。」
沈儒平夫妻不知該如何回答。如果說兒子不是天花或者病已經好了,就要跟著上路,一路上不知要吃多少苦頭,兒子如何撐得過去?但如果說兒子有病,那就得把他一個人丟在驛站里自生自滅,那更是難以令人接受。無助之下,他們齊齊轉頭看向沈氏,沈氏只得對兄弟耳語幾句,沈儒平便含淚回答張八斤:「小兒並非天花復發,不過病後體弱,又不慎感染了風寒,今晚吃了藥便好。」
張八斤聞言放下心來:「那就好,如果他是天花復發,那還真是麻煩呢,即便留他下來,驛站也不能收容的。」
沈家人暗自慶幸,回了柴房後看著昏迷不醒的沈君安,只覺得愁腸寸斷。沈家無奈地接受了命運的安排,而章家此時卻遇上了意外驚喜。
張八斤今晚負責看守院門,先前趁同僚拉了吳克明去縣裡吃酒用飯,放了一個陳家的婆子進來。
那婆子原是跟隨洗硯前來侍候的,身體健壯,做事也有分寸。她將兩個包袱遞給陳氏,對陳氏與章家眾人稟道:「洗硯原是要過來的,只是他傷得厲害,大夫說不可隨意挪動,只能讓小的跑這趟腿了。明兒要上路的事,張八斤已經跟他說了,他請九姑奶奶與眾位親家寬心,白日裡已經托人往京里送信,明日我們五爺就能得到消息,另派人來接替他,到時候就讓人直接到對岸江浦去找你們。除此之外,洗硯還在外頭打聽到那吳班頭的親歷,聽說他得了親戚舉薦才做的官差,他那親戚在鳳陽府做官,五奶奶娘家也有親戚在鳳陽府,若能提前送信過去,請那位親戚幫著周旋一二,等親家與九姑奶奶一行到了鳳陽時,說不定能把押解的差役換了,也能少受些苦楚。」
章家人聽了頓時欣喜不已,章寂還嘆道:「洗硯小哥想得周到,若果然如此,便是我們章家的造化了。」細細一想,他們出京後,一路都是陳家人幫忙,如果沒有這門姻親,還不知道要受多少苦楚,這份恩典章家無論如何也不能忘記。婆子又告訴陳氏:「因時間不足,匆忙間也只備得這點東西,姑奶奶別見怪。這個包袱里裝的是兩床夾的布被,還有一包幹糧,大約能吃上兩天,姑奶奶且將就著用吧。另外那個包袱裝的是表姑娘先前說的成藥,有治風寒的,有治刀傷的,有治水土不服的,也有退燒用的,還有一瓶人參養榮丸,比不得京里的出品好,但也比沒有強。」
陳氏哽咽道:「那孩子真是的…自己還傷著呢,卻只顧著替我們準備這些東西……」
那婆子嘆了口氣:「別說洗硯了,小的也是放不下心。那吳班頭不許我們近前侍候,明日姑奶奶要隨親家一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