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算是風調雨順的幾年,而且伴隨著海外貿易的興起,一些人開始種植經濟作物,賣了經濟作物再用錢買暹羅米、遼東麥吃。
即便僅限於經濟非常發達的地區,可這種狀況一旦出現,就是不可逆轉的。
加之那些施行海運漕米的省份,也省去了許多運輸漕米的徭役。百姓不怕稅,卻怕役,稅最多破產、役卻能傾家蕩產。
總的來看,大順航海術的進步,海運興起的現實,以及即將對南洋全面控制的局勢,似乎讓很多問題可以暫時壓制住。
在這些問題之外,還有一個更特殊的情況,那就是松江等地的資本,也是過剩的。
不管是放高利貸、開當鋪、買地等,其實早已經飽和。
不是不賺錢,而是放貸的、開當鋪的、或者買地的,能幹的早就幹了,沒有什麼太大的擴容的空間了。
就類似於荷蘭東印度公司,誰都知道,若能投股荷蘭東印度公司,拿18%的年息,好得很。但問題是,你沒機會擠進去。
大量富集的資本,在松江府,也處在這樣一種微妙的過剩狀態。
說松江的這些人,是新興階層,並不是說他們是大順這個時代才出現的。
在大順之前,這種做買賣的豪商、搞走私貿易的大商人,便有不少。
但明末時候,即便是海賊王鄭芝龍,思維方式依舊是「招安、買地、囤地、衣錦還鄉、子孫國子監讀書、宗族興盛」。
可這幾年,伴隨著各種股份制公司的興起、伴隨著對日貿易的高額利潤、伴隨著大順朝廷對商人居然也表現出一種似乎要講道理的樣子。
這些身份和前朝那些豪商差不多的人,思維方式漸漸出現了變化。
他們也買地。
但一般就是買個千八百畝的,做一旦投資失敗之後的子孫基業。
剩餘的錢,則是儘可能找一些投資方向,賺取商業的股息。
人還是那群人,可隨著經濟基礎的逐漸改變,人的思維方式也漸漸變動。就像是二百年前的荷蘭、一百五十年前的英國,也有過這樣的一個類似的階段,行為慣性慢慢轉變的階段。
加之大量的資本富集,高回報率的諸如囤地放高利貸之類沒有多少擴容空間,使得這些人對於此番下南洋的股息回報率期待,並沒有劉鈺擔憂的那麼高。
他們逐漸意識到了,錢動起來才是錢。不動起來,就是一堆放在庫房、地窖里的銀子,不會減少,但也不會增加。
這種意識,便是將手裡的銀子,逐漸看成資本的過程。
銀子還是那些銀子。
動起來後,便成了資產者手裡的資本;不動起來,那就是地主家地窖里的銀堆。
一眾人討論之後,有人便道:「鯨侯所言的回報率,自是扣除了駐軍、緝私所需費用的。」
「只說這駐軍的錢,該不該咱們花,這事兒雖值得討論。但若是這回報率早已扣除,對咱們來說也就只能是值得嘴上論一論了,並無什麼實際的用處。」
「既是這樣,無非就是相當於咱們往外貸款。貸了款的人做什麼用,和咱們無關。咱們只要能按時收回利息即可?」
這些人不少都是對日貿易公司的股東,對於這種股份制公司的責任、內部權利等,還是有所了解的。
他們當然知道這和往外放貸不是一回事,自己投了股,按理說也要有知情權、決策權才是。
然而,他們也認識到,南洋和日本不一樣。
這裡面還涉及到軍隊、艦隊、政府、徵稅、壟斷、統治等等事情。
若說按道理,出了錢,就該有決策權,以大順這兩千年的集權慣性來說,他們下意識地就覺得純粹扯淡,怎麼可能?
怎麼敢這麼想?
如此一來,他們對南洋貿易募集股金的理解,更像是大順發行的「國債」。
順著這個思路妄下討論,他們實際上就把這個問題理解成了另一個問題。
即:在松江府若發行國債,朝廷給多少利息,他們願意接受?
在劉鈺這些年的信譽加成下,在朝廷這幾年還沒有割肉放血的情
第四七五章 艱難的第一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