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便陰陽怪氣煽風點火道:「人家是公爵公子,國朝不信我等文人,以武夫充斥朝堂,我等如何能及?還是不要招惹為妙。」
點火之下,陳震暴怒,咬破自己的手指道:「不過公爵次子,何足道哉?明死生之大,匹夫之有重於社稷!前朝五人墓碑記事,白身之人尚敢痛毆閹黨,吾等皆國子、監生,何懼一公爵次子?」
眾人壯其志,別有用心者便把他推到了台前,更有一些年輕人被陳震的勇氣所鼓舞,願意跟隨陳震一起毆打國賊。
酒肆中,盯著劉鈺的陳震記下了劉鈺在武德宮外的房子的位置,再度回到座位上。
座上,幾人搖頭道:「可惜了。之前消息傳來,說此人頗羅剎堡,復大明之奴兒干都司諸衛,我還當此人是個英雄。哪曾想,原來竟是這樣的奸賊?」
陳震冷笑道:「昔年王莽未篡之時,尚且謙恭;趙九為康王使金時,又豈知後來風波亭;洪承疇死戰松錦,誰能想到日後剃髮提兵?」
眾人都覺有理,有人悄悄拿出了一個包裹,四下再無外人,將包裹打開,露出了裡面一個黑乎乎的鐵疙瘩,上面帶著一條引線。
「這是震天雷。痛毆國賊之後,只恐朝中依舊有奸賊,侮辱天朝體面。正所謂,主辱臣死,國辱匹夫亡,若是羅剎使團真的入京,行宋遼舊事,那就用這東西投擲羅剎使團,逼國朝體面。」
陳震雙手接過,昂然道:「諸位放心!我有死國之志,若真是上國有辱,死又何懼?便是不死,此事也是我陳震一人所為。我雖不才,三斤鐵骨還是有的。願效前朝楊忠愍,縱刮骨之痛,亦一人承擔!」
將震天雷收好,陳震站起身,望著窗外,慨然賦詩。
「浩氣還太虛,丹心照千古。生前未了事,留與後人補。天王自聖明,製作高千古。生平未報恩,留作忠魂補!」
「壯哉!」
在座眾人無不肅然,起身敬酒,紛紛道:「生吾所欲也!義吾所欲也!捨生而取義!」
眾人的敬意中,陳震只覺自己體內的血都沸騰起來,渾身熱的厲害,忽然不覺自己被人當槍使。
只是心想若是八十年前,國朝士子皆有此等壯志,何至於腥膻之恥?何至於腥膻之恥!
…………
武德宮前,劉鈺把今日要學的題目布置給了饅頭,自己牽著馬進了武德宮的大門。
到了校場,迫不及待地顯擺了一番自己的戰利品。
這匹從戰利品中挑選出的最好的波斯馬,通體潔白,比之別的馬匹肩膀高出了約莫十公分,極為雄壯。
上去騎了兩圈,旁邊圍觀的同窗或是下舍的小學弟們紛紛叫好。去北邊走了一年多的路,劉鈺的馬術進步很大。
繞行幾圈後,取出來當初授上輕車都尉勛時候賜給的簧輪槍。田平黑著臉躲的遠遠的,遠處立了幾個靶子。
劉鈺是沒有騎射弓馬的本事的,想要入上舍,只能用火槍代替弓箭。
若用弓來騎射,一共十個靶子,想要入上舍需要十中六。若用火槍,也是一樣,取火槍兩支,夾於腰間。
只不過有時間限制,火槍裝填太慢,故而很多武將子弟出身的,還是選擇弓騎。
不過權衡利弊,也很難取捨。馬射之後是步射,步射的話,用火槍可比用弓箭簡單不少。
在校場上兜了幾圈,熱了熱身,馬已經跑出了感覺。
「守常兄,還有一來個月就要夏考了。看來守常兄是志在必得了。我看你騎術又有所精進,可喜可賀啊。」
略微嘚瑟了兩圈,劉鈺也是心情大好,這種考試靠的是真本事,又不是主觀題,只要自己照常發揮絕無問題。
聽著同窗們的慶賀,劉鈺縱馬來到了躲到一旁的田平身邊,笑道:「田兄,幫個忙吧,給掐一下時間。反正你離得遠,這槍聲也小。前日喝酒,你不是剛顯擺了一塊西洋懷表嗎?正好用用。」
田平罵了兩聲,知道離得遠聲音不大,只好把自己的那塊懷表取了出來。
看上去像是個水晶球,是個球而不是後世懷表那種扁平的圓。
可能本來就是奢侈品,所以透過透明的玻璃,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