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松麓的禮、樂、史,終究不是白學的。
在這次會面之後不到兩個月時間,孟松麓就對照史書,基本弄清楚了島上的狀況。
按照孟松麓的理解當然理解的未必全部正確,但人不能想像自己沒見過的事物,所以他只能把島上的情況糅合到先秦古籍記載的那些神話時代的故事裡。
大抵來說,現在還處在一個三皇時代的模樣。
大約是堯放四凶那樣的場景。
島上的大酋長,已經建立了一定的集權,島上最大的酋長的部落最大、領地最多。
其餘的小酋長,則對大酋長類似於聽調不聽宣。
同時一些小酋長,也在大酋長的周圍,擔任類似的春夏秋冬四官的職務。
或者派遣人質,當然是小酋長的兒子,去大酋長周圍服侍。
最開始遇到的那個要買槍的部落,是島上大酋長的親戚,不算遠的旁支。
部落小酋長的兒子,論起來輩分,得管大酋長叫聲堂叔。
小酋長的兒子自小就作為「人質」,在大酋長身邊培養,目的肯定是為了團結自己家人,將來繼承了小酋長之後也算是「宗親」,而且是在大酋長身邊長大的「宗親」。
問題是這個小酋長的兒子,也不知道是腦子不好使啊,還是說作死作大了,亦或者說是野心膨脹。
在一次戰鬥中,小酋長的兒子戰勝了敵人,並且把敵人抓到了大酋長的宗廟,親自操刀去人祭家族戰神。
結果就出矛盾了。
在孟松麓看來,這要是不出矛盾,反倒見鬼了。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祀有執膰,戎有受脤,神之大節也。
首先,你不是大酋長,你憑啥有資格祭祀?
再者,祭祀的是家族的戰神,你是分支,不是大宗,分宗憑啥有資格祭祀家族戰神?
最後,戰神既是家族神、又是主神,你一做「臣子」的,去祭祀「王」的家族神和主神,你想幹啥?
就這三點,這要是放在商周肯定,肯定是要掉腦袋的。
簡直是把「反」字,寫在臉上了。好在這裡的禮法還沒有那麼凝重,這事爆發之後,小酋長之子就被定義為「四凶」,流放了。但這年輕人居然從流放地,自己跑回了自己的部落,兩邊的矛盾日益加劇。
大有「曲沃代翼」之趨勢。
這就是一開始要問他們買槍的原因。
當然,這只是這一個島上的情況。
整個群島區,分成好幾個大酋長,誰也不能做到一統「天下」。
孟松麓在仔細考察了兩個月後,便做出了決定,支持靠近港口的這個部落。
因為船上的人這些天也沒閒著,繞著群島轉了一圈,發現這裡是唯一的天然良港,而且倆。
之後的過程,也就有些魔幻了。
確定支持之後,卸下了火槍和兩門大炮。
留下的四十多人很快成為了小酋長之子的親信。
再然後,孟松麓按照古禮,演練了這四十個人。
完全以「士見諸侯」的禮儀,進行操演。畢竟教島上的人,比較麻煩。
應該說,效果顯著。
這酋長學會的第一句文言文,就是在接受這些「士」參拜之後,學會的「今日方知人君之樂!」
第二件事,就是「大興土木」。
把那六間草房,給拆了。
按照先秦禮儀,要按照《考工記》之要求,營造新城。
但考慮到生產力不足,所以只是在港口附近,按照禮制規矩,新蓋了幾間房子。
由孟鐵柱和另一個瓦匠當然在這裡只能當瓦匠,實際上是建築師,曾參與錫蘭高浪埠要塞改造工程,不過在這裡也只能是瓦匠了擔任冬官司空,分別任大司空、小司空。
然後小司空孟鐵柱,負責經營「王田」,種植水稻、小麥、土豆、地瓜等。
待「宮殿」成,又興磨坊。
不日,風起,作熟,乃遷「秋天之神」於「王宮」之右,翻譯為「社稷」;乃遷「宗祠」於王宮之左。皆以禮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