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問。
「大皇子寅時開始早讀,咱們家離著皇城又遠,再趕早,那我就得丑時起床了,先不說那時候皇城門還沒開,就算我有特殊權利能被放進去,也做不到每天公雞都還沒打鳴就起床呀!」
啥?寅時就起床讀書了?
宋婆子直接噎住。
她家三郎最刻苦那幾年,最早也是天將亮的時候起。
就沒見過這麼早的。
宋婆子真不知該夸一句大皇子勤奮好學還是該同情他小小年紀就被管束得這樣嚴厲。
宋元寶說完,看向宋巍,「爹,您不會怨我自作主張吧?」
宋巍面上不見生氣的跡象,「你能自己分析利弊拿主意,而不是什麼都等著大人幫忙裁決,我很高興。」
宋巍的回答,無疑鼓勵到了小小少年,他彎起唇,雙眼裡亮晶晶的東西,是被人肯定的成就感和興奮感。
——
玉堂宮。
趙熙從校場回來,發現幾個宮人太監在拾掇偏殿,他走過去瞧了眼,「你們在做什麼?」
幾個小宮娥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急急忙忙跪在地上,「大殿下恕罪,奴婢們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來收拾偏殿的。」
趙熙的目光從幾人身上一一掃過,見都是乾清宮的人,信了幾分,又問:「為什麼要收拾偏殿?」
宮娥正欲回答,崔公公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奴才剛準備去找大殿下解釋來著,誰成想到了校場沒見著人,只好又折了回來。大殿下有所不知,您親自選中的那位伴讀說了,他們家距離皇城遠,寅時早讀,他每天丑時就得起,能保證寅時一定出現在尚書房,卻不能保證有精神陪您,這不,讓奴才轉告皇上,咱宮裡除了包吃,還得包住。」
趙熙眉心一跳,「聽這意思,要是不包吃不包住,他還就不來了?」
「這……」崔公公沒敢接腔。
宋家那位少爺他見過,身上有股子少年人的桀驁不羈。
皇上說宋皓跟他爹宋巍是一個模子裡扒出來的,這話不假,就白天在國子監那架勢,若是不答應包吃包住,對方沒準真會直接拒絕。
趙熙沒再多言,轉身離開。
少年皇子那雙眸潑了墨似的黑,瞧不出是喜是怒。
——
翌日。
宋元寶掐著點在卯時之前趕到尚書房。
先生還沒開課,趙熙早讀完,用了早膳剛回來,在門口碰上他。
四目相對,年方十三的兩位少年眼中神色截然不同。
一個淡漠,一個熱忱。
短暫的對視過後,宋元寶先躬身行禮,「見過大殿下。」
趙熙拉回視線,聲線微冷,「你便是宋皓?」
「是。」
「是你主動要求住到宮裡的?」
「是。」
「去年破了大環山煤礦案,今年協助國公帶兵剿匪的那位宋翰林,是你父親?」
「是。」
「除了『是』,你還能不能說點別的?」
「能。」
「……」
兩人談話的間隙,上課的先生朝這邊走來,拱手朝趙熙行了一禮,目光轉向一旁的宋元寶。
趙熙介紹道:「他是新來的伴讀,宋皓。」
宋元寶忙給先生見禮。
先生點頭示意,讓二人進去,要開始上課了。
宋元寶自覺站到一旁,讓趙熙和先生走在前頭,他跟在後面。
尚書房雖大,但因著宋元寶是伴讀,不能隨意選位置,只能坐在趙熙旁邊。
大概是知道他今日一早來,書本早就給準備好了。
他隨手翻了翻,這是一本算學,裡面的內容,竟然比國子監的課本還要深奧。
先生講課的方式跟國子監的學官也不一樣,稍微一恍神,就等同於聽天書。
這樣的書配上這樣的教學方式,十分考驗皇子們的專注度。
宋元寶聽課之餘,眼尾瞥了瞥旁邊,發現大皇子坐得端正筆直,一雙眼睛專注在書本上,時不時地提筆記下重點。
對於先生的提問,他也應答自如。
求學態度認真而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