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以宋巍的品階卻無法去靈堂弔唁。
溫婉頭上沒有誥命,更不能入宮。
因此國喪對於宋家而言,除了不能大魚大肉之外,並沒有太大影響。
宋巍照常去翰林院,這幾日他不用入宮,見不著光熹帝,倒是聽同僚說起被廢了的那位長公主一家三口回來給太后弔喪。
宋巍留意了一下,晚上下衙回家告訴溫婉:「岳母他們可能來了京城。」
溫婉給小晏禮做的衣裳正在收尾,聞言恍惚了一下,手指險些被針尖扎到,得虧宋巍及時提醒。
感覺到男人的目光專注在自己身上,溫婉捏著繡花針的手顯得有些侷促。
過了會兒,她輕聲說:「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事,死者為大,生母不在了,她來弔唁是理所應當。」
從前的那聲「乾娘」不復存在,一聲「她」,拉出了距離感。
宋巍沒有勸溫婉去跟生母相認,她能在得知真相以後不吵不鬧不崩心態,就已經是接受的最大限度,二十出頭的年紀,哪怕心性比同齡人成熟一些,碰上這種事,總需要個緩衝期。
「婉婉不想見,那就不見,往後還有的是機會。」宋巍說。
「我衣裳都快做好了,總得親自交到小傢伙手裡。」溫婉說著,將線頭咬了,繡花針放回針包,雙手把剛做好的衣裳提起來展開看了看,確定沒哪不滿意,才又整齊地疊起來,爾後看向男人,「相公,找個機會約他們見一面吧,如今國喪期間不便請客,那就喝茶。」
「好。」
——
太后的棺槨在宮中停靈七日開始出殯前往皇陵。
這段日子,芳華除了晚上回陸家休息之外,其餘時候都守在靈堂。
畢竟是國喪,死者為大,她又是太后的親生女兒,回京弔喪天經地義,朝臣即便想借著她的庶民身份說事兒,也找不到由頭。
守了那麼多天的靈,芳華消瘦了一大圈,精神狀態不是很好。
他們夫妻倆是戴罪之身,不能在京城逗留太久,靈柩一下葬就得準備回寧州。
這些天胞妹因為生母的死心力交瘁,光熹帝全都看在眼裡。
臨走前,特地讓崔公公把一家三口請去乾清宮坐。
一直以來,光熹帝對陸行舟都沒什麼好感,如今陸老侯爺身上又背了害死太后的嫌疑,光熹帝就更不待見陸行舟。
不過偏見歸偏見,看在對方是妹夫的份上,該走的過場,該給的面兒,光熹帝一樣沒落。
今日把他們夫妻找來,主要是為這一家三口踐行,特殊時期,以茶代酒,桌上也都是些素食。
期間,光熹帝提及了去年寧州那場地動。
陸行舟不緊不慢地把當時情況事無巨細說出來。
光熹帝在京城得到的消息是說不算太嚴重。
五個字概括了一場幾十年難得一見的自然災害。
如今聽了陸行舟的描述,不免覺得心驚。
之後,光熹帝的目光轉向芳華,「朕還聽聞,朝廷賑災的物資被困在半道上,是芳華花重金從相鄰的府城買了糧食來渡過那幾日的。」
芳華從未把這事兒放在心上,「百姓有難,我們夫妻不可能坐視不理,但當時情況緊急,我們人手不夠,別的忙幫不上,只能多出錢。」
光熹帝說:「那些錢,換個地方富商也出得起,卻不是人人都能有你這份善心。」
芳華當時沒想那麼多,「我做這些,也算是給晏清積福,但願他能再接再厲,挺過後面的二十七年,最終平平安安回來與家人團聚。」
光熹帝的聲音響起,「朕原本想憑著你們夫妻賑災一事將功抵過的,去年給你們捎了信,怎麼在信上就給朕否了?」
芳華搖頭,「這件事,兄長不必再費心,我們夫妻倆當初既然下定決心要自請除族,就沒想過再回來,寧州挺好的,我很滿足目前的生活。」
光熹帝勸不過,索性打消了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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