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凝重起來,以往宋元寶每次提到葉翎,渾身上下那股子興奮勁兒擋都擋不住,如今葉姑娘親自登門,他竟然不為所動?
「這孩子,到底為什麼會變成了這樣?」溫婉捂著胸口,眉眼間全是擔憂,「剛回來那幾日還好好的人。」
雲彩問:「夫人要不要去前院看看?」
溫婉點點頭。
雲彩攙扶著她站起來,主僕二人走出垂花門,順著遊廊來到外院宋元寶住處。
端硯守在外面,葉嶸還在宋元寶房內。
為了逗宋元寶說話,葉嶸拿出從未有過的耐心,自顧自地給他講笑話。
然而屋內除了他的聲音,聽不到宋元寶的任何回應。
葉嶸垮下臉來,「喂,臭小子!我都親自登門了,你要不要這麼不給面子?」
宋元寶揉著額頭,冷淡地吐出兩個字,「好吵。」
葉嶸捏緊拳頭,險些暴起揍他一頓。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端硯的聲音,「夫人。」
葉嶸馬上鬆開拳頭,清了清嗓子。
不多會兒,有丫鬟挑簾,溫婉緩步走了進來。
葉嶸起身行禮道:「葉三見過夫人。」
「三公子不必多禮。」溫婉面上的笑容很快將葉嶸心底的暴躁壓下去。
他有些怔愣,宋家主母果然如傳言那般,年輕又貌美。
尤其笑起來的時候,周身那股子溫暖的親和力,有些像他母親。
葉嶸想到自己剛才還想動手揍宋元寶,頓時有些局促不安,「那個,我剛剛在給宋少爺講笑話呢。」
溫婉看出他不自在,莞爾道:「三公子請坐。」
葉嶸心虛地坐了下去,卻是不敢再直視溫婉。
溫婉看了眼窗邊坐著的人,「元寶,怎麼三公子來了你也不好好招待一下?」
宋元寶沒反應,眉頭微微地蹙著,寧靜被人擾亂,他內心又煩又燥,壓都壓不住。
葉嶸見他連自己家裡的長輩都不搭理,這才意識到宋元寶是真出大問題了,眯了眯眼。
溫婉察覺到不對勁,吩咐雲彩,「把三公子帶去前廳喝茶。」
待那二人走後,溫婉才重新看向宋元寶,像是怕吵到他,儘量放低聲音,「元寶,你是不是在宮裡待久了,沒辦法適應家裡?」
像是被戳中了什麼,宋元寶長睫輕輕顫了顫,抿唇不語。
他說不清楚那是什麼感覺。
習慣了一種習慣,突然之間要打破這一切去適應另一種習慣,那種落差感和不適感,體現在方方面面。
他在睡夢中會潛意識地認為自己還在玉堂宮,等醒來,要盯著帳頂反應好久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回了家。
環境的突然轉換,讓他心裡生出不小的牴觸感。
正是因為這份牴觸,他無法進行自我調節,內心越來越焦慮,尤其是昏倒前的那幾日,他覺得自己快瘋了。
「元寶,這兒沒別人。」溫婉的聲音輕輕的,像有一雙大手安撫著他,「你有什麼心事,都可以告訴我,我儘量給你想辦法。」
宋元寶喉嚨上下滑動,抬眼看著溫婉,在對方溫柔目光的注視下,他終於緩緩點了頭,眼眶有些紅,聲音帶著幾分沙啞,「娘,我適應不了,回家以後,所有的一切都好陌生。」
這跟他在宮裡時偶爾回來一趟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溫婉瞭然,難怪元寶剛回來那天自己給他夾菜,他怎麼都不肯要,不是對她有意見,而是一時之間無法接受從宮裡到家裡的環境轉換。
溫婉特別能理解他。
當初剛嫁給宋巍的時候,她在婆家就有這種想法,哪怕相公對她很好,她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融入新環境,夜深人靜時,回家的念頭很強烈。
兩年的時間,能讓一個人徹徹底底適應另一種生活。
而現在,要十五歲的少年突然扭轉他原本的生活狀態,溫婉覺得,這對他而言有些難度。
收了思緒,溫婉繼續輕言慢語地安撫他,「宮裡你肯定是回不去了,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麼特別想做的事,或者特別想見的人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