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頭深深皺了一下,他一向覺得三郎媳婦是個乖巧懂事守規矩的,不想自己老妻出殯之日,她竟作了這般打扮,未免太過不敬不孝!
宋元寶和葉翎也是被驚到。
葉翎不好出面,伸手拐了拐宋元寶。
宋元寶上前來,看向溫婉,「娘,起靈的吉時就快到了,您怎麼不換衣服呀?」
宋二郎瞪了他媳婦兒一眼,意在讓她把溫婉帶回去換上孝服。
二郎媳婦走到溫婉旁側,伸手拉了拉她,「三弟妹,咱們走吧!」
一邊呵呵呵地笑著跟外面客人解釋,「婆婆在世時,與三弟妹感情深厚,如今人去得突然,她受了刺激,眼下神智有些不清明,諸位別見怪。」
說著,拽了一把溫婉的手臂。
溫婉站著,紋絲不動,雙目與宋巍的對上,薄唇微抿,二人久久不語。
這時,一直在外面幫忙的趙尋音聞訊趕來,當看到站在靈堂內的紅妝麗人,眼皮狠狠跳了跳,「婉婉?」
一面喊,一面推開看戲的客人,上前來看女兒。
確定了靈堂內紅裝打扮的正是自家閨女,趙尋音心下一沉,不解地看向宋巍,「三郎,這究竟怎麼回事兒啊?」
宋巍沒吭聲。
自從溫婉進來,他就一直沉默,面色寡淡,神情無波,瞧不出任何異樣。
溫婉同樣如此,一臉的坦然自若,明明兩人都像沒事的樣子,可氣氛卻說不出的怪異。
眼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溫婉身上,有膽子大些的,開始指指點點。
二郎媳婦急得團團轉,望向趙尋音,「長公主,您快勸勸三弟妹吧,馬上就要起靈了,她這麼穿可怎麼行?」
趙尋音皺皺眉頭,拉過女兒的手,溫聲細語道:「婉婉,是不是碰上什麼事兒了,來,跟娘說說,娘替你解決。」
一面說,一面要拉著她往外走。
溫婉輕輕掙脫趙尋音,終於開了口,「娘,我沒發癔症,也沒碰上什麼要緊事兒,就是有幾句話想跟宋大人說清楚。」
聽得這話,趙尋音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直覺告訴她,不能任由溫婉把話說出去,否則今日的靈堂上就得出大事兒。
「婉婉,有什麼話,咱們回屋說,眼下這麼多人在呢,你和三郎的私房話,怎好讓旁人聽著?」
趙尋音不明白女兒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但她覺得,這其中必定有不為人知的原因。
不管怎麼說,死者為大,該讓老人的靈柩先出了門再說。
溫婉站著未動,手指微微蜷緊。
靈堂上跟丈夫和離,今日過後,她大概會是全天下最狠心的婦人,註定遭盡世人唾罵,可她別無選擇,否則再不說,等靈柩出門,她就得跟著宋巍回鄉守孝。
深深吸了口氣,溫婉正欲開口,徐嘉突然反應過來,白著臉道:「論關係,宋夫人也算是我拐著彎的嫂嫂,我這個做姑子的沒資格站出來說話,可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了再說,有些話一旦開口,一輩子都收不回來。」
趙尋音順著聲音來源看了徐嘉一眼,這個人她認得,是鎮西侯府和離過的那位姑奶奶,她怎麼會知道婉婉想說什麼?
皺了下眉,趙尋音走過去,低聲問她,「你在說什麼?」
徐嘉心急如焚,她要怎麼說?說自己因為上輩子的所見所聞提點了溫婉兩句,然後就讓溫婉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左思右想,徐嘉只能道:「長公主,您一定要勸住宋夫人,強行帶回房都行,就是不能讓她開口說話。」
趙尋音正一臉莫名其妙,就聽得背後溫婉朗聲說道:「既然宋大人已經無話可說,那麼我說,咱們和離吧!」
剎那間,整個靈堂內外都安靜了,每個人的耳朵里似乎都在迴響著那幾個字:咱們和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