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著十一具屍體,男女都有,男子倒也罷了,除過面目被大火燒的焦黑之外,也就是腸破肚爛的場景算不得什麼,兩具女屍卻身無寸縷,頭面也被燒焦,滿是傷痕的身子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手腳都有折斷的痕跡以奇怪的姿勢扭曲著慘不堪言。
燒烤肉的臭味加上屍體上的糞臭,聞之欲嘔。
卜秋生乾嘔了一聲,用手帕掩著嘴低聲對何紹甫道:「喚里正過來。」
何紹甫指指其中一具老男人屍體道:「縣尊,死的就是里正一家。」
卜秋生環顧四周,瞅瞅那些不斷朝他喊著『請大老爺為民做主』的愚民,心頭煩躁之意再起,對何紹甫道:「還不去棺材鋪征棺材過來,男女屍體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成何體統!」
很快就有兩個衙役飛一般的跑了。
卜秋生又指指被百姓綁在樹上的兩人道:「鬆綁押解大牢嚴加看管。」
還被綁在樹上的何操嘿嘿笑道:「卜秋生,我告訴你,這件事就不是爺爺乾的,爺爺只是喝醉了酒從這裡路過而已,快把爺爺放了,今天晌午,還要陪公爺上鐘山觀賞紅葉呢,耽誤了公爺的游性,你知道是個什麼下場。」
卜秋生瞅著這個不知進退的蠢貨,很想讓人堵住他的一張臭嘴,卻聽綁在另一棵樹上的張彪道:「我家公爺也是要去鐘山觀賞紅葉,卜秋生,快快放了我,給我找衣衫遮體,這些刁民趁著爺爺宿醉,把我的衣衫都剝掉了,其中還有一塊玉佩,你要給我追回來。」
兩人此言一出,卜秋生心知要壞事,果然,一塊石頭從人群中飛出來,準確的砸在張彪的嘴上,一時間打落了張彪的兩顆牙齒。
「狗官慣會包庇,打殺這兩個惡徒,給慘死的王汝大一家報仇!」
話音才落,圍觀的一眾鄉民,不論男女老少,一起撿起石頭砸向何操,張彪,一時間亂石如雨。
「驅散這些刁民!」
卜秋生大叫了一聲,何紹甫帶著一干衙役論起手中的木棒,鐵鏈,就劈頭蓋腦的向百姓砸了過去,百姓那裡是這些衙役的對手,被打的頭破血流,狼狽逃竄。
衙役們驅散了百姓,也不追趕,連忙將何操,張彪從樹上解下來,這才發現這兩個人已經被亂世砸的出氣多,進氣少。
好不容易回過氣來的何操一邊吐血一邊斷斷續續的對卜秋生道:「你完了。」
卜秋生怒道:「你們趁著酒意起了色心衝進民宅,殺人劫色,證據確鑿,還敢在這裡胡言亂語,難道以為自己命長不成?」
何彪又吐出一顆牙齒道:「不是我們做的,我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在這裡,卜秋生,這件事我一定會稟報公爺,請公爺給我們一個公道。」
卜秋生怒火更甚,指著他們血跡斑斑的雙手,以及布滿全身的抓咬痕跡道:「如果這樣的證據還不能定你們的罪,這世間就沒有什麼證據可言了。
現在,乖乖的閉上你們的臭嘴,本官將知會兩位公爺降罪於你們,不管你們多受公爺看重,犯下這樣的滔天罪案,你們真的以為公爺還會袒護你們。「
何操,張彪聽了卜秋生的話,齊齊的打了一個寒顫,再看看現場悽慘的模樣,努力的回憶自己到底是不是幹了這樣的惡事。
腦袋裡一片空白,只好乖乖的穿上衙役遞過來的衣衫,被人抬上馬車,一行人匆匆的回到了縣衙。
彭國書就站在人群里,目睹了這裡發生的所有事情。
王汝大一家的屍體已經被衙役裝進了薄皮棺材,用牛車拉著送去了遠處的亂葬崗。
只剩下一些膽大的鄉民朝著王家僅存的廢墟堆指指點點,語氣中滿是看熱鬧的虛假憐惜,毫無同類被傷的悲憤感。
「事情就這麼過去了?」周國萍聽了彭國書的描述之後,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裡的百姓已經習慣了把魏國公府當老天來看,知道不管如何反抗都沒有什麼用處,報仇的心思也就慢慢的淡了。」
譚伯銘皺著眉頭道:「那就開始第二場戲吧。」
張峰道:「我也沒想到魏國公府在上元縣會霸道至此,枉費我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找了十一個惡徒湊齊這十一具屍體……」
周國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