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肢搭在豬圈圍牆上沖他胡亂抽鼻子,雲昭就感慨的道:「它居然認識我,買下來,今晚我們吃頓好的。」
這裡的人顯得非常淳樸,每一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淳樸的笑容,更願意拿出家中最好的東西來招待雲昭。
假如雲昭不知道這裡曾經誕生過草上飛這樣的巨寇,不知道這裡的百姓在沒有糧食吃的時候慣會包人肉包子的話,他確實會認為人都是善良的。
人,不可能越窮越善良……這根本就是一個悖論。
現在,身為統治者,雲昭必須相信這些曾經吃過人肉的人們——本性是善良的。
徐元壽在玉山書院授課的時候,將這種現象歸咎於亂世,歸咎於官府,歸咎於巨寇——難道,他們真的一點過錯都沒有嗎?
人在幸福安康,其樂融融的時候,就會故意忘記一些悲慘的往事,也只有在這個時候,他們人性中的善良之光才會一一展現,或許,把這個稱之為愧疚更加合適。
「殘酷的環境裡人很難善良起來,這就是我們為什麼一定要你努力提高百姓生活水平的原因。」
雲昭瞅一眼夾道歡送他離開的百姓,還是忍不住嘆息一聲。
柳城記錄下來了雲昭的感慨,並發出同樣的感慨。
道路逐漸變得難走,村落變得稀疏起來,山寨卻逐漸多了起來。
道路上也開始出現帶著兵刃巡邏的地方團練。
既然地方里長需要派出團練巡邏,這就說明這個地方曾經出現過惡性案件。
雲昭瞅瞅高大的山脈,傾聽著山林里的虎嘯猿啼,腳下山澗里偶爾會出現一些殘破的馬車或者獨輪車殘骸,這些東西都告訴雲昭,這裡還做不到盜匪絕跡。
對整個世界而言,藍田縣的盛世繁華不過是海市蜃樓而已。
眼前的世界才是最真實的世界。
進入摩天嶺的時候,雲昭再一次在諸葛亮廟前停下腳步。
「這又是一個失敗的英雄。」
雲昭瞅著手握鵝毛扇的諸葛亮塑像,喟嘆一聲道。
柳城道:「不能重興漢室,確實讓人扼腕,遙想當年,諸葛亮在隆中之時狂言道——劉璋暗弱,張魯在北,民殷國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
將軍既帝室之胄,信義著於四海,總攬英雄,思賢如渴,若跨有荊、益,保其岩阻,西和諸戎,南撫夷越,外結好孫權,內修政理;
天下有變,則命一上將將荊州之軍以向宛、洛,將軍身率益州之眾出於秦川,百姓孰敢不簞食壺漿以迎將軍者乎?
然而,將夢想託付在,天時地利人和,未免太小氣了。」
雲昭道:「當年,在玉山的時候,徐先生也給我出了一個入川策,還訛詐走我一萬兩銀子。他也是這麼說的,且非常不看好關中。
他以為關中已經是一塊廢棄之地,昔日的繁華不再,就很難再有作為。
他一力主張我們兵進漢中,蜀中,奪取這兩塊風水寶地之後,再閉關自守,等待天時降臨……
他甚至認為,諸葛亮昔日的隆中對,對我們的事業依舊有指導意義。
卻不知,在三國中,我最不看好的就是蜀國。
從劉備殺彭羕,諸葛亮廢來敏,廢廖立,就能知曉,蜀中的臣子與將領與劉備並非一條心。
而且最為重要的一點是,蜀漢的歷代權力中心——諸葛亮-費禕-蔣琬-陳祇-諸葛瞻無一是蜀中人,蜀中人中身居高位的,也大部分是像王平馬忠這樣的鎮邊重將。
可見,蜀漢多多少少是在逆天時而行。
為了鎮壓住這些矛盾,諸葛亮可謂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他憑藉著先帝託孤重臣的身份,帶領著全國,以身作則,執法公嚴,賞罰分明,為大漢樹立了一股清良的政治風氣,但也有著為了平息各集團之間流言,揮淚斬馬謖這樣法情難兩容的悲劇。
他以一人之力穩定政局,主導北伐,卻屢受掣肘,難有大成,最終秋風五丈原是他必然的下場。
諸葛啊,你可知曉,從你作出隆中對的時候,你就已經註定了要失敗。
一支不純潔的隊伍,註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