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土,朝張屠拱拱手道:「在下羅汝才,驛站的驛丁,昨日裡在驛站伺候兩位官爺吃喝,無意中聽來的。
您看著,不出兩日,這件事一定會報出來,杜家人已經開始逃跑了。
至於杜家的錢財,我勸哥哥還是莫要打主意的好,這延安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各路官員一個個都紅著眼珠子盯著杜家的家產呢,我們要是湊上去,說不得會讓人家一傢伙給滅掉,要是給我們安一個杜家同夥的罪名,秋後就要掉腦袋啊。
這個時候啊,杜家的墳墓可就沒人理睬了,那些官爺也看不上,也做不出挖人祖墳的事情,這種小事情,正合適我們這樣的人干。
就問哥哥一句,干是不干?」
張屠的眼珠子轉了轉,重重的一腳踢在羅汝才的腰胯上,將曹汝才踢了一個趔趄,還吐了口唾沫道:「狗日的下流痞子,謀人祖墳算得什麼本事,爺爺不干!」
說完話,就揚長而去。
梆子戲早就完結了,戲台底下也沒了人,羅汝才活動一下身子,覺得疼痛漸漸消散了,這才慢慢爬起來,一瘸一拐的向家裡走去。
羅汝才的家在城外,路過安平街的時候,他停下了腳步,瞅著一個門口蹲著兩尊戰鼓貔貅的黑漆大門想了片刻,露出一絲微笑,然後就拖著一條受傷的腿繼續向城門方向走去。
杜良才的兄長杜良熊確實被袁大帥給殺了,可是,驛站里的兩位官員談論這事的時候並沒有說杜良才就要倒霉了。
相反,文官們對袁大帥如此飛揚跋扈,隨意處置邊關大將極為不滿,紛紛準備上書彈劾袁大帥,就羅汝才這些年在驛站迎來送往的經驗來看,袁大帥倒霉的日子不遠了,至於杜良才家裡,只需要出一大筆錢就能繼續過逍遙日子。
這兩天,延安府的官員們一定會給杜良才施加極大的壓力,目的除過要錢之外,別無其他。
回到家中,羅汝才躺在炕上,目光一直瞅著漆黑的屋頂一言不發,妻子楊氏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咒罵著毆打羅汝才的張屠,當然,她更加心疼那二十一文被張屠搶走的錢,而不是滿身傷痕的羅汝才。
羅汝才瞅了一眼身材幹癟的老婆一眼,不耐煩的道:「等我死了你再嚎!
過幾天我拿更多的錢給你。」
楊氏頓時收聲,小心地看著曹汝才道:「莫要哄我。」
羅汝才幽幽地道:「你夫君我智計無雙,雄心滿懷,如今差得就是一個機緣,待我他日襟抱全開,定讓你綾羅綢緞滿身,金珠玉貝滿懷!」
楊氏拍一把丈夫,怨憤地道:「你又哄我。」
見妻子這副模樣,羅汝才忽然想起妻子幼時跟自己玩鬧的場面,撫摸著妻子的頭髮道:「乖,這些年跟著我確實吃了很多苦,不過啊,也過不了多長時間的苦日子了。
這大明朝就要完蛋了。」
楊氏吃了一驚,連忙捂住丈夫的嘴道:「別胡說,小心被拉去殺頭。」
羅汝才掙開妻子的手冷笑道:「京城被天雷轟擊了,你想想啊,這上天對皇帝不滿到了什麼地步才會發雷?
聽說皇帝身邊的太監都被天雷炸成粉末了,皇帝都鑽到桌子底下去了,差點沒命。
你看著,這天下馬上就要亂了。」
楊氏擦拭一掉羅汝才臉上的灰塵沒好氣的道:「天下亂了,你就能發財了?」
羅汝才冷笑道:「天下不亂。,羅汝才一輩子就只能當一個驛丁,天下亂了,才是我施展手段的時候。」
楊氏靠著羅汝才躺下來低聲道:「你好好的比什麼都強!」
連續兩天,羅汝才都在去杜良才家祖墳的必經之路上晃蕩。
於此同時,杜良才兄長杜良熊被袁大帥斬首的消息也在延安府傳了開來。
第三天晚上的時候,蹲在一個背風的土坑裡烤火的羅汝才忽然聽到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風中還隱隱有人聲傳來。
羅汝才仔細辨別了一下,就無聲的笑了。
等這群人走遠了,他就來到路上,舉著火把辨認了一下路上的腳印。
路上的黃土是他特意撒上去的,上面有清晰地四個人的腳印,其中一對腳印格外的大,很像踩在他臉上的那隻。
他回到坑洞裡,繼續烤火,還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