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熟悉又陌生,在十年前,賊人在隴中橫行的時候,他的兄長也曾這般在地上翻滾,在地上哀求,而那些賊兵們依舊一槍,一槍的戳著他年少的兄長的身體,直到他的兄長再有無力翻滾,即便是被長槍戳到也一動不動,那些賊兵們才嬉笑著去找新的目標。
馬平相信這些人沒有真正造反的心,他們只是在遵循人家給錢,自己出力的簡單民間規則。
眼看著因為失血過多逐漸沒了氣息的農人安靜下來,馬平淚如雨下。
「拓跋石,我要抽你的筋,剝你的皮,將你五馬分屍!」
馬平的高亢的怒吼,幾乎遮蓋了喧鬧的戰場。
雙目通紅的馬平跨上馬,提刀在手,對部眾道:「別放走了拓跋石。」
於是,騎兵們就放棄了追擊那些亡命逃竄的農夫,開始追擊騎馬逃跑的叛匪首要。
從吹麻灘到積石山,不過六十里之遙。
這對裝備了最好戰馬的藍田輕騎來說,並不算什麼,而那些騎著挽馬的叛匪們想要用最快的速度逃回積石山,就顯得有些困難。
他們一一被捉到,最後被不想脫離大隊看管俘虜的騎兵們綁住雙手,拖在馬後狂奔。
積石山是一個不大的地方,主要是有一座大明衛所留下來的一座土城。
馬平一口氣跑到土城的時候,拓跋石正站在城頭俯視著他。
一陣亂箭飛來,馬平退到箭矢射程之外。
「告訴他們,只誅殺首惡。」
跑了六十里地之後,馬平心中的怒火更盛。
因為,這一路上他看到了三座石頭烽火台,而且每座烽火台上都燃燒著狼煙。而烽火台上的人不但關閉了底層的大門,甚至站在烽火台上向他們射箭……
手雷炸開了烽火台的入口,馬平甚至懶得跟這些人交鋒,點燃火藥包之後,就迅速撤離,烽火台被火藥包從中炸斷,那些敢於頑抗者都被埋在亂石堆里。
為了趕時間,馬平甚至沒有清理戰場。
騎兵們騎著馬圍繞著土城一遍又一遍的將馬平的軍令傳達給城裡的人,城裡鴉雀無聲。
從城寨上垂下兩個沉重的木頭箱子,馬平沒有理會,又有兩個穿著鮮艷衣衫的異族女子被裝在籮筐中垂下城頭,馬平下令攻城。
密集的彈雨讓城頭的人不敢冒頭,然後就有騎兵將火藥包堆積到城門洞子裡,將一個點燃的火藥包最後丟進城門洞子之後,霹靂一聲響,夯土城門就四分五裂了。
騎兵們甩出套鎖,套在殘破的城門上,十幾匹戰馬用力拉一下,城門就轟然倒塌。
就在破碎的城門後面,露出一大群驚恐的臉,他們看著城外兇惡的騎兵,發一聲喊,就四散逃離。
馬平並不著急進攻,在休息過之後,騎兵依舊圍繞著城牆緩緩地轉圈子,只有少量的騎兵開始清理滿是土塊的城門,準備為大軍進城掃清障礙。
眼看著城門口的障礙就要清掃完畢了,從另一座城門口裡,飛奔出一群人,他們倉皇如喪家之犬,離開城池之後,便迅速的向羚羊城(今合作市)逃遁。
馬平冷冷的瞅著那些逃走的人對書記官道:「你說的沒錯,確實是吐谷渾的餘孽。」
書記官皺眉道:「這些阿柴人就沒有半點感恩之心嗎?吐蕃人是怎麼對待他們的,蒙古人是怎麼對待他們的,再看看我們是怎麼對待他的。
為什麼總有人不自量力的要恢復祖先的榮光呢?
這下好了,他們不可能再有什麼活路了。」
馬平冷笑一聲道:「給安多噶舉派白教法王恭瓊喇嘛傳信,我要活的拓跋石,少一根毛都不成。」
書記官道:「正好,我們再把人皮鼓的事情跟這個法王好好談論一下。」
馬平愣了一下瞅著書記官道;「這關我們屁事,人家都是心甘情願被剝皮的。」
書記官怒道:「我在玉山書院就學的時候,先生們可沒有告訴我說看見人間苦難可以袖手旁觀。」
馬平皺眉道:「你知道一旦涉足此事,後果是什麼?」
書記官冷笑道:「我藍田嫉惡如仇,魑魅魍魎之徒管他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