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了家鄉是個大問題。
不能埋骨桑梓地更是一個大問題。
最可怕的是,大軍馬上就要離開京城,前往遼東了……聽說,那裡是一片能凍死人的地方。
這些人的頹廢念頭就是沐天濤激發的。
其中,遼東是一個什麼地方,沐天濤更是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年六個月的寒冬,雪原,森林,兇殘的建奴,恐怖的野獸……
沐天濤相信,堆積如山的七千萬兩銀子如果放在老鼠洞裡,是一點都不多的,他要做的就是儘量把這些銀子留在京城。
只要銀子留在京城,那麼,銀子就飛不掉。
短短的半個月時間裡,沐天濤就輕易的組織起來了一個貪污,偷盜集團,上下一心之下,上百萬兩銀子就憑空消失了,而沐天濤負責的賬目卻清清楚楚,似乎那上百萬兩銀子根本就沒有存在過一般。
這就是上下都貪污的結果。
劉宗敏在貪污,李過在貪污,李牟在貪污,他們一邊貪污還要監管不許別人貪污,這自然是很沒有道理的事情,所以,大家一起貪污最好了。
李定國大軍進攻的炮聲越來越近,城裡的人就越發的瘋狂,劉宗敏倒在床榻上三日三夜,縱情淫樂,而京城將作以及銀號里的煉金爐子卻日夜火光熊熊。
劉宗敏做夢都想不到,他眼看著銀水灌進了模子,卻不知道,這個小小的模子裡居然能一次灌進去數百斤銀水。
他不知道的是無數的純銀板,已經被替換成了鐵胎銀子,那些手藝高超的早就被藍田收攬的京城將作們,將他們昔日的作弊手藝發揮到了極致,在夏完淳亡命的催促下,假銀板的產量已經快要達到真銀板的三成了。
李過,李牟這兩農夫出身的將領對於沐天濤指揮下的鑄造速度非常的滿意。
假如出身冶鐵行的劉宗敏但凡能少糟蹋幾個婦人,以他的本事,他能輕易的發現其中的貓膩。
可惜,他沒有來,他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李過,李牟,以及——沐天濤。
就在李定國的開花彈已經砸到城牆上的時候,高爐里的濃煙終於消失了,一部分騎兵已經帶著一批銀板,或者鐵胎銀板離開了京城,目標——山海關!
多日不曾出現的劉宗敏終於出現在了沐天濤的視線中。
此時的沐天濤正在處理兩個炸爐事故,有將近三千斤銀水與爐子融為一體了,想要拿到這些銀子,是一件非常繁瑣的事情。
面對戰戰兢兢的沐天濤,劉宗敏看過爐子之後,皺眉道:「爐溫太高了炸膛了。」
沐天濤單膝跪地抱拳道:「卑職一定在撤離之前,將爐子裡的銀子全部摳出來。」
劉宗敏淡淡的掃視了一眼自己的親衛首領,首領點點頭隨即道:「我留下來,最後撤離京城。」
劉宗敏將手按在弄得跟黑人一般的沐天濤頭頂溫言安慰道:「儘量的取,能取多少就取多少,李錦可能不能給你們爭取太多的時間。」
說罷就離開了灰塵漫天的冶金爐子,這一次,他也要撤離了。
目送劉宗敏離開,親衛首領看都每看帶著一大群工匠還在努力摳爐子的沐天濤,就那麼憑空消失了。
此時,城外的火炮聲,似乎就在耳畔炸響。
兩個黑乎乎的少年,並排坐在巨大的鐘樓上,瞅著正陽門那邊正在潰散的李錦所部,也瞅著北門那一眼望不到邊的北上隊伍。
至於京城,顯得越發破爛,淒涼了。
「十天以來,我們不眠不休,也只能有這點成績了。」
「兩千一百多萬兩,可以了。」
「搜城還能搜出多少銀子?」
「不會少於八百萬兩。」
夏完淳擦一把臉上的黑灰道:「可以了,也盡力了。」
沐天濤轉過頭認真的看著夏完淳道:「我真的可以再回書院?」
夏完淳從懷裡掏出一個扁扁的銀酒壺喝了一口酒後遞給沐天濤道:「賢亮先生為了你的事情,懇求陛下不下三次,還願意用身家性命為你擔保,陛下終於答應了。
還把你這一年的過往經歷全部歸檔,不予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