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水手,似乎要比藍田過去的人更加適應叢林的生活,當他們發現,自己可以在這片土地上為所欲為的時候……馬來亞最黑暗的時代降臨了。
由於韓秀芬對棕櫚樹,甘蔗林,眼淚樹林子的需求沒有止境,所以,對開荒,種植這些莊園的人手的需求也是沒有止境的。
這些黑水手,以及投降的馬六甲本地人狩獵一般的在林子捉那些馬六甲土著。
粗壯的男人,女人留下賣錢,沒了壯勞力保護的老人以及孩子的下場就很難說了。
當方圓五百里之內的馬六甲人被搜捕一空之後,那些黑水手們發現自己的利潤下降的厲害的時候,就開始把目標對準了跟自己一樣黑的人。
或者說,他們把目標對準了所有兩隻腳走路的動物。
於是,莊園裡又多了很多白皮膚的人,棕色皮膚的人。
缺少人手缺少的已經快要發瘋的張明亮自然是來著不拒,並且不惜一次又一次的提高奴隸的價格,來刺激那些黑水手,以及阿拉伯海盜們劫掠人口的熱情。
到了現在,就連英國人,以及殘存的葡萄牙人也覺得這是一個發財之道,他們在海上再次捉到人口的時候,就不再隨便殺戮了事,而是綁起來賣給張明亮。
目前的張明亮,就連劉傳禮這樣的鐵桿兄弟也不願意跟他多交流了,畢竟,只要是個人,見到那些在種植園勞作的奴隸之後,對張明亮都會敬而遠之。
這讓張明亮非常的傷心……
他很想逃離這個桎梏,可惜,不論是雲昭,還是韓秀芬對他都秉持了一貫的鐵石心腸。
來天堂島述職的時候,昔日高大明朗的張明亮不見了,整個人瘦的厲害且黑。
一雙眼睛深深的陷進了眼眶,眼珠子還微微發黃,這是一種病態的反應。
「我快撐不住了。」
張明亮把瘦弱的身體蜷縮在一張顯得巨大的藤椅里,向韓秀芬絮絮叨叨的訴說。
韓秀芬給張明亮倒了一杯茶道:「再忍忍。」
張明亮痛苦的搖頭道:「我現在做的事情與我接受的教育嚴重不符,甚至可是說是一種倒退。」
韓秀芬皺眉道:「很嚴重嗎?」
張明亮苦笑道:「一百人進來填補夠了人手,兩個月後,我又需要進一百人才能維持住場面。」
韓秀芬皺眉道:「這些人都是怎麼死的,你給他們的供應似乎不算差。」
張明亮搖頭道:「主要是病死的,再加上毒蟲,水蛭,人在叢林裡很脆弱。」
韓秀芬點點頭道:「馬六甲的環境太惡劣了,我們需要爪哇島,那裡有大片的平原。」
張明亮朝韓秀芬拱拱手道:「能否把我換下來?」
韓秀芬道:「你不去,就得劉傳禮去。」
張明亮痛苦的道:「讓他去,還不如我繼續待著,壞兩個人的名頭,不如所有的罪孽我一個人背。」
韓秀芬道:「此事,陛下也知道不妥,所以,只限定我們少數人知曉此事,因此,沒有多餘的人手配給你,不過,你可以培養一些自己的人手,再逐漸把自己從這個桎梏中解脫出來。」
張明亮瞅著韓秀芬道:「只能是異族人是嗎?」
韓秀芬點點頭道:「黑人,白人,阿拉伯人甚至馬六甲土著都可以,唯獨不能是我們漢人。」
張明亮聞言,長出了一口氣道:「好,你同意就好,我不用去理會這件事情了。」
韓秀芬沒有再說話,張明亮心神放鬆,不一會就窩在藤椅中鼾聲如雷。
不用過食屍鬼一樣的日子對他來說是大解脫。
很多時候,人需要自欺欺人才能勉強活下去,我們聽到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的悲劇,腦袋往往會自動淡化這些事情,最後哀嘆幾聲,物傷一下其類,就能繼續過自己的日子了。
如果,這些悲慘的事情是自己親眼目睹,或者就是出自自己之手,那麼對一個心底還有幾分良知的人來說,那就是大災難。
吃晚飯的時候,張明亮碰到了從外海回來的雷奧妮,匆匆回來的雷奧妮見到張明亮說的第一件事就是責問他,為何在搶奪奴隸的事情上連荷蘭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