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可以想到其中必然有很多事,卻猜不透。
現在整個京城都風聲鶴唳,一些人惶恐不安,如無頭蒼蠅般亂撞;更有一些人仿佛看到了機會,上躥下跳,既緊張又熱鬧。
周正坐了一會兒,離開都察院,迴轉周記。
半路上,孟賀州悄悄出現,拉他在一個拐角暗處,遞給他一個包裹,低聲道:「那三人的口供,還有幾本賬簿。」
周正掂量了一下,還挺重,道:「將三人先關著,以後還有用。」
孟賀州看著周正,猶豫了下,道:「裡面涉及的人太多,官位都很高,你要慎重。」
周正點頭,道:「放心吧。」
孟賀州沒有多說,悄悄的走了。
周正帶著包裹回到周記,在二樓,慢慢的看著三人的供詞以及賬簿。
這一看之下,暗暗咋舌。
大明國庫每年撥出去的銀子大概有三百萬兩,但這三人供詞裡,剋扣,貪污,挪用等超過一百萬兩!
待看三本賬簿,參與分贓的人,從內閣,到地方的末流小吏,一個不落,就比如去年修整黃河,參與分贓的高達一百二十多人,多的七八萬,少則二三兩,凡是涉及到這件事的,人人有份!
「嘖嘖,還真是爛的徹底……」周正搖頭,大明吏治都到了這種程度還能撐住,也是不容易。
周正將這些東西收好,鎖入下面的柜子里。然後起身,離開後記,前往韓府,拜訪韓鋮。
與此同時,周正的第二道奏本,沒有被阻攔,很順暢的進入了通政使司,而後進入內閣。
周正這道奏本,彈劾的是崔呈秀與田爾耕,崔呈秀的罪名,證據羅列的十分清楚,詳細,幾乎無可辯駁。至于田爾耕,周正只是一筆帶過,罪名是『酷刑逼供,構陷朝臣』。
或許是近來朝野太紛擾,彈劾的奏本過多,周正這道奏本完全沒有特殊對待,按照正常程序,轉了一圈,在通政使司被公開了。
要說這樣一道普通的奏本沒什麼,到處都是,但很多人迅速從這道奏本的內容聯想到昨天的那則傳言,繼而紛紛推測那道奏本是周正所寫。
立時間,朝野掀起巨大的風波,閹黨自然是跳腳,大怒之下,紛紛要求嚴懲周正。
另一邊的李國普等人則大喜,還有一些清流立即跟著上書,將周正奏本里的內容引用,詳細,擴大。
針鋒相對,儼然兩股勢力就要對上!
而事情的發生地,都察院卻安靜異常,那些監察御史們被要求噤聲,不得參與。
當事人周正並不知道這道奏本引出了這麼大的動靜,正忙著聯絡那些大儒,邀請他們參加九江閣的開業儀式。
一直等到晚上,周正才結束這個行程,準備回府。
在長安街轉向北居賢坊的一條路上,周正被人攔住了。
田爾耕。
田爾耕高大威猛,就一個人站在路中央,再無其他人,這條路也沒有其他人經過。
周正看到他,眼神警惕,臉上卻不變。
「你不會是打算連我一起對付吧?」田爾耕聲音洪亮,卻有著陰惻惻之感。
周正早有所料,淡淡道:「我原本只是想彈劾崔呈秀,你的名字,是都察院要求我加上去的。」
田爾耕不知道是信還是不信,冷笑一聲,道:「我不管你打的什麼主意,我只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要麼崔呈秀下獄,要麼你替他下獄。」
周正眉頭一挑,三天後,差不多就是天啟駕崩的前後了。
心裡思索一陣,周正道:「三天太急了,你也看到了,上面在壓著事情。」
田爾耕道:「我不懂這些,我只要你知道,崔呈秀不倒,你就得死,這也是上面的意思。」
周正神色微凝,明白了。
這三天時間不是田爾耕給他的,而是田爾耕爭取來的,這壓力很可能還是來自於崔呈秀或者魏忠賢,所以,三天內崔呈秀不倒,死的就會是周正。
「好,我知道了。」周正道。
田爾耕又審視的看了眼周正,冷笑道:「不要耍花招,否則你會死的很慘!」
田爾耕說完,大步離去。
周正看著他的背影,神